同时,《山海经》又是一部科技史,它既记载了古代科学家们的创造发明,也有他们的科学实践活动,还反映了当时的科学思想以及已经达到的科学技术水平。
总而言之,《山海经》是一部充满着神奇色彩的著作,内容无奇不有,无所不包,蕴藏着丰富的地理学、神话学、民俗学、科学史、医学等学科的宝贵资料,细心钻研,深入探讨,就不愁没有新发现。
神话乃文学之母。神话与文学的关系,就像《山海经》神话中所见的盘古与日月江海的关系。神话说盘古死后,头化为四岳,眼睛化为日月,脂膏化为江海,毛发化为草木。盘古虽死,而日月江海、人间万物……都有盘古的影子。神话转换为其它文学形式以后,虽然往往消失了它本身的神话意义,神话却在做为文学中艺术性的冲击力量而活跃起来。例如:先秦文学的南北两大代表《诗经》与《楚辞》,都有古神话的痕迹,尤其是《楚辞》,保存极大量的占神话。《老子》、《庄子》、《淮南子》的道家思想也大量吸取古代神话而加以哲理化。《左传》、《史记》、《尚书》,则是吸取神话而加以历史化。《山海经》是古代口传文学的成文纪录,保留中国古神话最多的一部书,影响后世文学非常巨大。《列子·汤问篇》愚公移山的故事,是由夸父逐日神话演变而成,据“帝命氏二子负山”来看,夸娥极有可能是夸父演化来的。《中山经》姑摇之山的瑶草,是未出嫁而早死的帝女精魂化成的,演化为《庄子》里藐姑射山的绰约神女寓言。其后再化为宋玉《高唐赋》的巫山神女朝云。再化而为杜光庭《仙录书》中的西王母第二十三女瑶姬,再化而为曹雪芹《红楼梦》里的绛珠仙草林黛玉。《山海经》中北海海神变为风神的禺强即是《庄子》寓言的鲲鹏之变的根源。庄周梦蝴蝶的寓言则是《山海经》变化神话的灵感。屈原《天问》、《招魂》、《九歌》、《离骚》与《山海经》的神话故事多所雷同。
陶渊明的《读山海经诗》是句句源自于《山海经》。浪漫诗人李白具游仙思想的名篇:《梦游天姥吟留别》、《蜀道难》、《梁甫吟》、《北风行》,甚至《清平调》……皆源于《山海经》神话。李贺诗对《山海经》神话亦多所运用。李商隐更是大量运用《山海经》神话象征、隐喻的个中翘楚。王宝的《搜神记》所志之怪,几乎是《山海经》神话的脱胎。
元剧《窦娥冤》、明小说《封神演义》、清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莫不是《山海经》变化神话的一脉相承。
明吴承恩《西游记》孙悟空、猪八戒……等人、神、兽杂揉的形性是《山海经》变化神话的运用。李汝珍《镜花缘》的奇闻异事、四十一个神话国……则是海内外经远人异国的改写。例:女儿国、毛脸国分别是《山海经》的女子国、毛民国……
近代戏剧:《牛郎织女》、《白蛇传》、《嫦娥奔月》……莫不取材脱胎于《山海经》神话。
古诗词、小说、戏曲……泛取《山海经》神话题材者所在都是,举不胜举。现代诗文也不乏以《山海经》神话人诗者:杨牧、余光中、郭沫若、覃子豪、吴瀛涛……在诗中,神话往往成为讽喻性的解说主题。
总之,《山海经》神话塑造了不少文学母题,神话与文学几乎是一体的两面,是象征的、想象的、朴野的、是叙事描绘的、是情感的、是富于生命力的文学形式。《山海经》的古神话,比之于西洋神话,是嫌零碎、简陋。然而虽不是琳琅瑰奇的篇章,但仔细探究,竟是一块一块的璞玉美石,可誉为“中国文学的宝矿”。
《穆天子传》及文学成就
《穆天子传》一书,是西晋初年在今河南汲县一个古墓里发现的。
今本《穆天子传》由于经过晋人的编校附益,其内容明显地分为两大部分。原有的五卷记周穆王驾八骏两征的过程,为第一部分;由“杂书”组成的第六卷,记盛姬卒于途次以至返葬的情况,为第二部分。
前一部分叙述穆王北绝流沙,西登昆仑、游历殊方异国的经过与见闻,以及饮宴、赏赐、狩猎、占卜、博戏、铭题等活动,一般比较疏简平质,但其中也有不少生动、细致的描写。如卷一写穆王的自警和七萃之士的进谏,卷二写“清水出泉,温和无风”,“百兽之所聚,飞鸟之所桮”的舂山的美盛景象,卷三写“宾于西王母”,卷五写许男谒见及“日中大寒,北风雨雪,有冻人,天子作诗三章以哀民”,都是很富于文学性的文字。穆王的三章“哀民”诗,运用重章叠句的形式,反复咏叹,很有抒情意味;“有皎者骆,翩翩其飞”两句,写自呜得意、不恤万民的公侯,比喻形象而贴切。穆王见西王母一段,更是写得文情并茂,意趣盎然:
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乃执白圭玄璧以见西王母。好献锦组百纯……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陈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天子答之曰:“予归东土,和洽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天子遂驱升于弁山,乃纪兀迹于弁山之石,而树之槐,眉日西王母之山。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