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酒、食物是说爱的诱惑性,那火焰则说的是爱的力度。而酒、食物、火焰和爱情一样如果超过了一定的度,会产生负面作用,会使人丧失社会性的维度,进而成为没有理智的人、梦幻的人、忘却生死的人,和被人耻笑的人,甚至对真主不敬的人,一句话,会使人变成一个麦吉侬。正因为此,2.叙述者因此而想到自己,以主人公的悲剧命运为观照,进行有距离的反思,特别是反思自己。“哎,酾客,给我斟满一杯酒吧,让我闭上眼睛回忆我自己一生。让我在歌声中不知不觉地享受幸福,让我在生活的旅途中得到安宁”。还有如希望自己也能在酒的力量下也沉醉在爱情中,也能把自己的情敌赶跑等等,事实上,叙述者也成了故事中的一位人物,其角色类似于古希腊悲剧的合唱队,拜伦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接近巴赫金对话理论中的对话者,是一种思想感情,一种观念的代言人。叙述者在形成了与主人公不同观照体系的同时,也在探讨自己的叙述技巧,坦白自己的叙述根源。如叙述者一再对纳瓦依《五卷诗》的赞美,并且说:“纳瓦依的《五卷书》中描写过这情景,羞愧使我放下正在奔驰的笔。纳瓦依的才学像流不完的泉水,我仅仅汲取了泉水中的一滴”。3.无距离的抒情。也许是由于酒的作用,也许是由于主人公悲剧命运,超常的生命激情的感染,叙述者往往站在主人公的立场上怨天咒地,在情爱的波涛中尽情放歌,竭尽浪漫之能事,并且由此生发虚无主义的念想,“最终它(世界社会)一切推向无底深渊,使物体的躯壳化作一缕青烟。”不管是有距离的客观审视、自我反思,还是无距离的抒情,我们看到酒在其中有着关键的因素,也就是说,叙述者在展演的过程中靠的是酒,并且时时地让酾客为他斟酒,以激发他的能量,以摆脱人生的苦难。“哎,酾客,给我斟上一杯酒吧,愿它变成我生命的泉水。让我靠它的力量获取兴奋,使我幸福,使生命闪耀着光辉。”“哎,酾客,给我端来死亡的酒杯,让我喝醉摆脱这人间的忧虑。让我沉醉在这甜的酒海里,和爱情的灾难早早分离”。
叙述者给我们召回了他们及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死亡及他们的合葬,表达了一个民族对爱、自由的赞美和心愿,对社会的不满和怨恨,而这正是麦吉侬型流传之广的的原因。
尽管叙述者能够召回他们的亡灵来使我们回味,但毕竟我们所面对的是形象,而不是实在,也就是说,爱情尽管强大,尽管具有不言自明的合理性,但毕竟无力战胜时间,无力战胜身体的衰老和死亡。在所有的喜剧性的达斯坦中,每当叙述者说他们“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时,我们就知道,叙述者该谢幕了。本来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比起大起大落的超常爱情来说就乏味而缺少诗意,也确实无法激荡叙述者的激情与想象。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黄梅戏《天仙配》把牛郎织女的后裔,董永与七仙女的故事演绎成了人间男耕女织,恩爱有加的理想生活场景,而为此创作者不得不把他们从地上移到天上,从而似乎逃避了死亡与衰老。于是,在天上的他们仍然男耕女织,恩恩爱爱。但问题在于,天上何来土地,谁在天上见到他们并告诉我们呢?这是谁也不愿意细究的,而一旦细究则令人败兴。所以《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牛郎织女并不被人看好,人们更喜欢用秦观《鹊桥仙》中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遮蔽不得语的痛苦,用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等久远的未来时间想象超越一水间。而因此,理想中的爱情乌托邦变得更加浪漫,也更成为每一对为爱而殉身者们的迫切愿望。
三、乌托邦归途
显然,在各民族的文化中,都有以不同的宗教信仰、社会伦理责任对情欲进行压抑并将其进行升华的功能。清代洪昇的《长生殿》应该说是《长恨歌》的续集,但不再是长恨,而是长笑,经过爱情苦难的玉环、玄宗,在牛郎织女的导引之下,在中秋月圆之时,经过鹊桥屡次通幽相会,也是在中秋月圆之时,得道升天团团圆圆,实现了“天上人间会相见”的愿望。但却因此失去了“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性爱欢娱,变得清心寡欲如和尚,尼姑,恨变成了笑,笑身体本能的无耻,笑生命欲望的贪婪。
尼扎里的麦吉侬不但聪明,而且长得像菩提树一样强壮,像所有此类文学中的叙述者一样,尼扎里更不惜笔墨赞美女主人公莱丽:“月亮看到她的艳丽,会羞得藏进云里,她的艳容像太阳散射着耀人的光芒。她的乌眉像雨后的彩虹,又像蓝天上升起的弯弯的新月”。而其另一女性热碧亚:“她像一朵待放的花蕾,引人动心,她的樱唇像成熟的硕果,她的睫毛像羽箭,眼眉像弯弓,她的目光像雷电,她的身姿像一枝俊俏的花枝,唇边上的黑痣使她更加显得美丽动人。”这样的美在《孔雀东南飞》中是“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也许所谓红颜薄命的原因也就在于此,也即美如莱丽、热碧亚们更容易引起不同阶层男性的关注与爱恋,而世俗的婚姻往往并不以情爱为惟一标准,更多的是政治、经济等的一种交易。对此,红颜们便只能用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