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牙拿起纸张展开大致一览,后满意点头,伸过手臂从桌面右上角的位置拿起王印重重盖到纸上。
“王爷,瞿大人所言不差,我们既不能太顺着朝廷,但也不能和他们对着来。这各项税金收多少是朝廷户部定下的,若王爷想要改变,也必须叫来布政司的人一同商议,然后上秉户部才是,否则只在一个地方减税,怕是会引起其他地方的民心不稳……”见刚才与自己意见不合,争锋相对的瞿修为都转变了态度,瘦老头顿时也来了信心,底气十足,只是他的话还是没有机会说完,就被冷牙一个杀来的眼神生生斩断。
印离纸染,握着王印的手,手臂停在桌沿边,埋着头处理公文的冷牙微微抬眼,眼神冷冽。虽片字不语,但阴沉的脸色中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森寒的眼眸一扫之前的懵懂无知……见瘦老头不再作声,他抖抖嘴角,似不经意的一声嗤笑,垂下眼睑,抬动手臂,将王印放回那个铜鎏金印奁里。
“漕运府也好,布政司也罢,反正都是一心为朝廷办事的臣子,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皇帝陛下着想,有何不妥?”他反问。“既不能太顺,也不能太逆?本王就一个膝下人臣,只管做好这点就够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不是吗?”他看着瘦老头,吟笑的眼眸拂着几分妖娆媚色。慵懒的嗓音抛着性感的声线,绯润的薄唇悠扬着优雅迷人的弧线,他将这一切他人眼中不可理喻之事说得是那么理所当然。“黄勋,你也有你要去做的事,你不是管着内库吗?这次你就随瞿修为一同前往大齐,但凡交齐八市斤的人家,就赏银一两。”
“什么?一两?”瘦老头黄勋闻之色变,瞠目结舌。“王爷,这……”
然而不只是他,连同在场的其他几位大人也震惊不小,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望求冷牙能够收回这个草率的决定……这时唯有楚公休身形笔直,面色不改。
冷牙任凭他们说个口干舌燥也不开口,他自顾着,重新拿起盖有自己王印的那纸文书折叠好放进一个信封,放下。然后起身打算离开这个嘈杂让他心烦的书房……
可是刚转过身,脚下就莫名其妙的踩上了一滩水,收回脚,他低下头不悦皱眉。
“左安……?”指着那块水迹,他声音低沉的冲伺候一旁的随从质问。“这怎么回事?”
“王爷,这……”左安苦皱着眉,眼神慌怯的看着他支支吾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冷牙磨着耐心等他说个明白,结果到了最后他也还是一个字没说,就埋着头看着手臂上抱着的衣裳。
对于左安的一反常态,冷牙不禁心中生疑,想左安跟随他身边多年,对他一向都是有问必答,从无隐瞒,今天这样是怎么了?……视线落在他搭在臂上的那件衣裳上,眼角浸着轻蔑的笑意。这是今早刚从那个女人那里取回来的,他记得几天前她拿走时,衣裳已经被他撕得不成模样,几天过去,当天撕裂的痕迹已然被一块块或深或浅的紫色布块覆盖,只是缝合口不是死板的普通针脚,而是用了些简单的藤条花卉假以修饰,使之看上去不那么像是一件破烂不堪又重新补过的衣裳……
他很满意。
看着衣裳,冷牙毫不掩饰心情的放大了脸上的笑容。尽管他心知肚明纵使再怎样心灵手巧,以那个女人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也不可能完成这么繁复的工序。
可是,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