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片彻底的黑和静,很让人宁定。但叫卫述秋不懂的是,此前那一百多号人去了哪里。以他的智力,不难猜出球体是某种意义上的入口,即使不见管道,也总有它运送七冲侍候选人的特殊方式。
但等自己进入这里之后,却实在叫人摸不透了。
他感觉自己掉在了沼泽中,四下走动,腿脚特别不灵光,像被某种半固态粘稠物所困。伸手往下探,捞一点在手,凉飕飕的类似化冻不久的冰激凌,到鼻端闻了闻,有青瓜的味道,应当是植物分泌物无疑,如果真能靠它到所谓的新世界去,这恐怕就是个类似植物形态的空间传输装置。
球芯挺大的,伸直了手摸不到边缘,在植物液中艰难地前行几步,才摸到湿漉漉的内壁,内壁挺肉乎,起伏比较舒缓,捶打两下感觉不出厚度来,就说明至少不会薄,整个内壁也没特别扎手的地方。他就这么摸着内壁走了好几圈,推断出球芯的空间大约相当于十多平米的小开间。并且这时候他发现一件怪事,先前的入口找不到了。根据自己在通道中划行了一秒多的时间倒推,可知通道应该不超过两米。从当时身子倾斜的程度也能知道内口与外口基本等高,只稍稍矮些,方便人借着一点点倾斜度滑入球芯。也就是说,内口应该就在距离地面一米处左右,可他摸着内壁又反复地走了几圈,依然没找到内口。
“是封起来了。”他想。
他的逻辑很简单,但很准确。
之前的推断许是对的,这是种罕见的巨型植物,而且是活的,球体外表的入口用触须挡着,一见人就会自动分开,内部的口则应该是某种褶皱结构,一旦探知闯入了外来物,通道内口的肉壁层就会翻卷过来盖死。由于湿漉漉滑溜溜,从表面根本无法分辨弥合处的位置。而这肉壁如此之厚,也难怪里厢又黑又静。
“看起来还是像个吃人的植物啊……”卫述秋心想,“把人吞了,关起来慢慢消化,尸骨无存之后,再打开通道等下一个猎物,这才合理。”一想到消化,卫述秋不禁浑身一阵寒意,这可不好玩。
但也不太对,如果真是吃人的球茎植物,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之前的一百零四人都一下子就没了,而自己可以在这里晃荡好几分钟。
卫述秋会觉得很幸福,假如真的只是几分钟的话。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开始担心去新世界的入口有可能已经被关闭了。“是不是瞎子黑心罗拉着我多说了几句话,这趟车不等我就走了呢。”他自嘲地想。
这个植物形态的空间传输装置实在脾气不小啊。
卫述秋敲打着内壁,尝试喊了一声:“喂,带上我。”
感觉声音的流动并不像在密闭空间内,似乎通过顶部远远传出去了,黑乎乎的看不见,但他想象着上方可能有只出不进的单向声波滤网结构,能将声音传出去,却能屏蔽外面的声音。这个猜测能够解释外面人能清楚听到里面声音的现象。
他把耳朵贴在内壁上,有种轻微的迟缓的嗡嗡声。
没法出去,也没人听到他叫唤,感觉被关禁闭了,似乎自己运气挺差的。
许是紧张的缘故,他微微出了些汗,伸手在脸上抹了抹。可这一抹,脸部皮肤却觉出微微刺痛来,如是被辣椒水刺激到了。细细一感受,手掌上也有这种刺痛,不对,腿上也是。
这是什么缘故。卫述秋两手仔细一摩挲,居然发现湿哒哒的手心微微有蜕皮的感觉,那种刺痛感似乎就来自皮下的鲜肉。他又摸了摸脸,果然脸上也有蜕皮,而且这次刺痛更明显,腿上呢,不用说原因大体相同。
为了确认,他伸手去摸腿,这一摸可把他吓傻了。
刚一碰到腿部,一阵凶猛的痛感传入脑内,险些喊出声来。忍痛接着摸去,一颗心更是如堕冰窖。手指所触,两条腿根本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了,似乎能直接摸到大面积皮层下的肌肉和筋腱,难怪痛成这样。他是何等灵光,稍一琢磨,就知道要糟。
“完蛋了!”他心想,“还不如榨汁机呢,原来是要慢慢把人腐蚀掉。”
显然两条腿因为浸在植物液中,清清凉凉,先前才觉不出痛感来。而这时候仔细去闻,才从淡淡香气中辨出了血腥味。
他想起十一名队长去面受机宜的时候,那人对他们说的话,“要死一次。”他心想,原来是这个意思。可那种骇人的骨骼碎裂声和肌肉撕扯声又是怎么来的,这球芯难道还有更厉害的招?
刚念及此处,卫述秋觉得胸口一紧,气闷异常,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他伸手去拉,虽然此时两手的皮肤都已没了,痛的要命,却还是能感觉到这就是入口处那种软滑滑的触须,只不过像是很多根绞在一处,粗得多了。
触须的力量极大,一被缠住就难以寸动。好在卫述秋是个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巨人,居然忍着不挣不扎。心想如果颜宗白也遭了这罪而一声不吭,我如何不能够,徐满和罗易既然要我们去那头接受九死一生,我现在如何死的了。忍着,算逑!
于是,不多时他全身被触须缠满,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