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正开始黯淡下来,凛冽的北风夹杂着雪花不断落下,满眼的荒凉似乎让这一片土地成为被遗落的角落。
一支百人左右的长队正在雪地中跋涉前行,队伍的前方是十余匹矫健的班图马,这种能在高原山脉上如履平地的改良马种食量很大,寻常人家根本豢养不起,常见于王室的仪仗护卫队,就连寻常的贵族也很难弄到一匹。
队伍中央则是魔法与科技时代,遗留下来的两辆重缁卡车和一辆黑色的铁龙牌轻型机车,两辆卡车前身正喷射出刺眼的灯光,照亮前方的马队。
自从阿拉德大陆的先祖们,不甘心完全屈从于空气动力学,将魔法动力原理融合进机车以后,时速惊人不知疲惫的机车就成为恶劣天气下最佳的代步工具。某种程度上,这些集科技与魔法于一身的机车,在速度上比起暗精灵们的摩伽陀毫不逊色。
队伍的后方是一群身材魁梧的兵士,显然这一队人马并不是寻常的贵族,而是来自某个王室。
一个披着雪貂大衣的少女,透过车窗凝视着白雪皑皑的平原,不时露出疲惫的眼神。
“公主,那边好像有人。”一个贴身侍女擦了擦满身雾气的车窗,看到一处雪地上,两个雪堆下面似乎埋藏着两个人。
“和我下车看看。”枯燥的赶路,难得发现一点乐趣,被唤作公主的少女眼神一亮,随手拉响了车上的警报。
队伍立刻停驻。
车门被一个侍卫拉开,公主拎着衣角和小侍女跑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公主,好像是两个死人。”小侍女几步走到跟前,分明是两具僵硬的尸体。
“这个女人好漂亮啊!”似乎没被死人这个词吓到,公主用手挽了一下垂落的发丝,突然发现除了那个丑陋的男人,另一个女人长了一张精致的脸孔,当然如果不算那几道伤痕的话。
“公主,回去吧!”小侍女小声央求着,开始后悔自己的多嘴。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天色越来越暗,在荒野里突然看到两具尸体总是一件让人晦气的事情。
“那个女人还活着,你没看到她有呼吸吗?”公主指着那个“女人”,借着侍卫手中的照明灯,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鼻孔缓缓吐出雾气。
“带她到我的车里。”公主下了旨意,惹得一群侍卫和小侍女慌忙跪下,齐声阻止。
“怎么?你们害怕什么?她都这样了……你们不搬我自己搬。”公主捋起了袖子,真的走了过去。旁边的侍卫哪敢让公主亲自动手,赶忙小心翼翼的抬起“女人”,搬回了公主的座驾上。
生存还是死去,对于乔而言,是一个老掉牙的问题,从几年前的战乱开始,他就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
但如此深刻的领悟,乔还是第一次。
他现在也把摸不准自己的状态,到底应该归于死亡还是活着。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不但疼痛彻底远离了神经感应,就连伤口有没有流血、雪花飘落到脸上他都感受不到。
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是自己的听觉依然存在,仿佛在以一个灵魂的状态寄居在自己的躯壳里,满心煎熬的等待着死神的召唤,然后随之消散。
直到一阵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传来,听到她们的对话。身体被人搬起的一刹那,疼痛感就一下子回到了身体里,只是嘴依然无法张开。
随后乔感觉被人缓缓抬进了一处温暖所在,一双柔软的小手托起自己的脖颈,轻轻塞进一支垫枕。
“去把医师找来。”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乔听出来正是她要求救回自己。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你也真是可怜,是不是被坏人给害的?呀……这么大一块伤口。”乔听见少女自己嘀咕着,然后感觉腰间的外套被她揭开,原本冰住的外套撕扯着伤口,传来无比的剧痛。
终于,乔发出了一声呻吟。
“对不起,是不是弄痛你了?”公主手忙脚乱,一把扯下貂皮大衣覆在乔的伤口,“一会儿医师就过来了,让她给你看看。格蕾姐姐的医术很高明。”
正说着,车门忽然被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没有了貂皮大衣的公主浑身打了个冷颤。
“安妮公主……”格蕾微微皱眉欲言又止,作为公主的御用医师,她对这个爱心泛滥成灾的公主一向无可奈何。
叹了口气咽下想说的话,格蕾轻轻掀开大衣,然后怔住。“安妮公主,他是个男人。”
安妮显然愣住,不知怎么回答。她绝对相信格蕾的判断,从小体弱多病的安妮,是靠着格蕾医师的悉心照料,身体才逐年好转的。
最重要的是,作为贤安王索喃·凯戈的小女儿,虚祖王朝的小公主,一旦被传出和陌生男人同处一室,恐怕有辱王室的名声。
“我帮你处理掉吧。”格蕾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双白色手套,晃动着手指带好。
“别……别杀他。”安妮脸上露出不忍。
“他只是个陌生人,就算我们不杀他,也会被冻死。”格蕾劝道。
公主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