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锋微笑,道:“这交待不好。”
乔嫣也笑,“好不好都无妨。”
“即使苦海无边,王妃也当善待自身。”语声真诚。言毕,卫锋起身告辞。
乔嫣也就没有挽留,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心海。她想到了路云飞,想到了他的“珍重”二字。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想起他。
路云飞,是她心底的一份温暖,亦是一份忧伤。
“仅有的好,此生只给你。”她不知道这样的诺言凝聚了男人多少深情,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憧憬的资格,安稳地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夜里,风洛扬回到云轩阁就寝时,见乔嫣一面看书一面揉着伤疤,笑道:“怎么了?”
乔嫣把手里的书卷扔到一旁,蹙了蹙眉,“痒。”
“自作孽。”风洛扬微微摇头。
“不用王爷提醒。”说完,乔嫣抽抽鼻子,没有闻到酒气,这才放松下来。
“这些日子只见你看书,却不见你弹琴,是要荒废掉琴艺?”
“心不净,不能弹。何况,芳菲也没过来学琴。”
“我倒是想听你弹一曲。”
乔嫣不由笑道:“王爷兴致这样好,是有什么喜事么?”
“也算是一桩喜事吧。”风洛扬看着乔嫣的眼睛,“路云飞已经回了沙漠。”
乔嫣眼中依旧含笑,“的确是喜事。”说完,素手抚上心口处,又缓缓垂下。
“不觉得失落?”
乔嫣笑意渐浓,“就算是失落,也该在王爷劫亲时失落,如今,未免有些晚了。”她已逐渐习惯了他找自己的麻烦,也慢慢练就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风洛扬刚要接话,有侍女在门外禀道:“王爷,大事不好,雨花阁起了大火。”语声十分慌张。
风洛扬霍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室内沉寂片刻后,响起了乔嫣银铃般的笑声。
尘世中人,谁能不受伤,谁又能无牵无挂地度日。你伤我,我看你笑话,这便是她的生活。居然,无趣到了这种地步。想起远方的那个人,只望他不会如自己一般消沉、失落,只望他好。
你给我最珍视的东西,我却只能还你无声的祝福。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无声地落下。
蝶衣忙递了帕子给乔嫣。
乔嫣无力地摆摆手,“我只是累了。”
一场大火,一夜之间,雨花阁化作了断壁残垣。
康敏被侍卫救出时,已经被烟雾呛得昏迷不醒。值得庆幸的是,因了贴身侍女的拼命保护,容颜没有被烧伤。
风洛扬将康敏安置到自己的寝殿,日夜守护在床前,且下令严查,誓要找出纵火的元凶。
卫锋率领府中侍卫,大张旗鼓地查了两日,揪出来的是兰妃的侍女,侍女又供认自己是受了兰妃的指使。风洛扬震怒,命人将叶怡兰关进地牢严加看管,说要等康敏痊愈后再做惩处。
乔嫣听蝶衣说完这些,笑容里有些幸灾乐祸。
卫锋过来时,乔嫣循例遣了在正厅服侍的人,只留下了蝶衣。
卫锋落座后笑道:“这两日属下一直忙于追查雨花阁起火之事,就疏忽了王妃的交待,好在兰妃不仅承认自己是纵火案的幕后元凶,还如实交待了她买通外人暗算王妃之事。”
乔嫣目光微闪,没想到自己的猜测会这么快就得到证实——
她嫁入王府,不满的人,只能是风洛扬身边的女人。
康敏被禁足在雨花阁,可以排除嫌疑。而静妃是把七情六欲写在脸上的人,这样的人让人反感,却也说明了心无城府,没有给人设圈套的严密逻辑。
叶怡兰请安时柔顺的言行,没有引起乔嫣的好感,反而起了戒心,因为叶怡兰没有理由示好,完全可以像静妃一样敷衍了事。所以,乔嫣怀疑的对象,就锁定在了叶怡兰身上。
“看不出,兰妃这样歹毒。”乔嫣淡淡的道。
卫锋理智地分析:“兰妃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许是因为家境的熏陶,面对威胁,与其与人在口角上一争高下,想来更愿意选择直接采取行动。”
乔嫣想了想,觉得纵火案不合情理,“敏奉仪已经被禁足,兰妃为何还要加害于她?况且,她完全可以重蹈覆辙,找刺客暗杀敏奉仪就是,为何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卫锋眼色深沉:“侍女说是被兰妃指使,难道还容得她辩驳么?”
乔嫣惊觉这纵火案的元凶另有其人,或是康敏,或是卫锋,又或者,是这两人联手设计了叶怡兰。康敏如今是因祸得福,这样做倒也在情理之中,却不具备将矛头指向叶怡兰的能力,那么,卫锋必定介入了此事,可他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样做所为何来呢?
念及此,乔嫣忍不住细细研读卫锋的神色,那边却已垂了眼睑,无从探测,沉默片刻,她笑道:“不管怎样,多谢卫侠士帮我找出了凶手。”
卫锋漫不经心地道:“小事而已,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