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惊呼一声就要奔向楚舒,却被江宛若拉住了身形,她望着自家的兄长却是泪流满面地瘫坐在地上:“我一个人担着就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出来……”
楚舒朝着她宽慰一笑之后顺势撤去头上的发饰,转头对着萧武宥自嘲道:“是老板娘告诉你们的罢,难怪我四处找不到她。”
“我原本姓孙,是孙家的大儿子,白露是我孪生妹子。小时候娘爹娘为了让我能参加科举,就托人替我改入舅家之籍改姓了楚,他们怕我将来忘记照顾妹妹的责任,特意替我取了这么个意味深长的名字,没想到最后竟然败在这名字上。”
萧武宥也不答话,噙着笑意道:“你既然不想让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当初住进客栈的时候大可用个假名,也不至于有后来这些麻烦。”
楚舒笑着摇摇头:“我原本只是想回来看看妹妹过得好不好,没想到那天正好被我兄妹俩撞见何寡妇和胡大夫纠缠不清,五年前那件事的传闻我们本也只是推测,撞见她二人的好事后我就偷偷跟着他们,没想到却听到了我们全家中毒的真相,于是才心有不甘想着要报复。”
“原来如此!”萧武宥点点头:“可五年前的那件案子,孙氏一门除你以外无人幸免,白露又是如何呢?”
白露含泪道:“在那之前,奶娘因为家中困难,就把自己的女儿送来我们家做婢女,其实家中出事的时候,我还在淮北舅舅家里,所以被毒死的不是我,是奶娘的女儿。”
裴南歌禁不住在心底叹息世事的巧合,抬眸正对见楚舒惨淡的笑意,她心里一阵难受。
“原本我只是觉得杀人偿命,我不在乎能不能脱罪,只想着把我们的仇人痛快了结,可妹妹却不肯让我冒险,非想出这么个以假乱真的方法,结果反倒拖累了她!”楚舒脸上挂着笑意,倒有几分似自嘲:“杀人的手法还需要我交代吗?”
萧武宥含着淡淡的笑意给予他十足的尊重:“权且当作你自己投案罢。”
“我把何寡妇约到燕子林,为了掩人耳目我故意扮成白露的样子,我本想着如果她的解释合乎情理我就放过她,但怎料她不但不知悔改还恶意诋毁我娘!”楚舒目露狠定:“像她这样的女人当然死有余辜,她自认自己风韵无双,我便择个最凄惨的死法让她下到黄泉之后不能再得意。”
他说这话时的模样有几分骇人,不难看出何寡妇对他娘的诋毁是多么的残酷无理,裴南歌打了个寒战,瑟缩退到边上默默瞧着他泰然认罪。
“白露去县衙找你们只是一个幌子,我们赌的是你们信不信她,但结果自然是不会有人信她,若是真信了,我再另寻他法便是,只是可能不会这么容易!”楚舒接着道:“至于杀死胡大夫就简单得多,他见我女装打扮就色心大起,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同他进屋,然后将他打晕,接着就放火烧了屋子。”
“别说了!”白露的身子沿着漆木柱子缓缓下滑,江宛若立即上前将其扶起,她无助地看着江宛若,泣不成声:“求你别说了,大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他们都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我们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世间漫无目的苟活下去。”
楚舒别开头接着道:“出来之后我也看见了那个乞丐,我本想杀人灭口,但一想到自己既然是女装打扮,不如就让你们更加为难,索性也放他一马权当混淆你们调查的方向,我料想你们最多只会去查白露有没有孪生姐妹,不会想到我,其他书友正在看:。”
“尽管如此!”萧武宥道:“如果案子不能正常解决,官府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调查取证?”
楚舒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查到客栈,所以事后就回去客栈善后,就如你说的,客栈的名册是我必须销毁的证物,但怎料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客栈的名册,我猜想应当是多日不见的老板娘带走,只好先把掌柜的他们解决掉,慢慢等老板娘出现。”
“没想到出来客栈就遇到了她!”楚舒说着就指向裴南歌:“我料定她与此案有关,用了那些伎俩也只是想吓唬她拖住她,好让我这边安顿好客栈里的假掌柜。若是她就此作罢倒也能让我有机会抽身而退,若是她想到这一茬,我自然又有后路。我故意把耳珰留给你们,看上去像是指认我们的证据,但等到掌柜等人的尸体被发现,你们就会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他面上的神情略显骄傲,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不过我没想到,最后那耳珰竟然又回到白露这里了。”
萧武宥略微尴尬不语,裴南歌上前一步笑道:“因为真正的神力从不庇佑邪恶。”
言罢她笑着望向沈铭斐的方向,沈铭斐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那模样仿佛是在邀功,又像是在无声地向她诉苦,诉说他冒着大不韪潜入绣坊把耳珰“物归原主”是多么千辛万苦。
萧武宥默默看向她二人这边,不悦地别开眼去。
楚舒意味不明地盯着裴南歌,半晌后终是明白她这番简单的“还施彼身”之法,随之对她淡淡一笑:“看来我低估你了,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当选一匹更烈的马从你身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