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骨的寒意,有冰凉的液体滑过她的脸,却又感觉不到那液体的润湿。
粗砺的布匹混着润湿贴合在身上,好看的小说:。
阳光明晃晃的照着,冰凉的面颊渐渐回暖。
“哗……”
是水冲击面颊的声音。飞绽的水花顺着脖子蹿进衣领中。
“醒了?”
冷厉尖细的声音让万俟夙十分不适。她睁开了眼,有些不悦。支起身体,环视四周。
她的周边围着一群人。
他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颓然死沉,也有的冷漠的看着她。
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地方灰衣,面陋。
泼她水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
他的额头很高,脸型不丑,眉眼却格外阴厉。
斜飞入云鬓的眉本应是英气十分,可一道深刻的刀痕丑陋的横贯整个右脸。
脖子上的疤痕更是明显,像是一只蜘蛛的爪子。纵横交错的起伏像是沉起的山脊。
他身上的衣料明显比其他人的要好,但也仅限于此。
很显然,他是这帮人的领头人物。
声音的尖细多半是因为那伤造成。这个男人有一种自持的傲意,这是他与其他人最大不同的地方。
“十日,五个时辰。”在他说话之际有人递上来一本帐簿和一支毛笔。
他捏着笔,行云流水的书写着与他所说话,“第一庄,庄规第三百五十三条,第五行,第五列,第八句。”
他黑沉沉的眼阴厉的看了一眼已从地上站起的万俟夙,白森森的牙齿因着笑意显露出来,“断肋骨三条,执杖邢一百,关暴室三日,已上。”
“无故而偷工柴木未劈,未打理亭院三十一次……总计偷工五十四例。”
手中的笔书写更为迅疾。
“在执行邢罚之前应完成原来的偷漏,为以儆效尤而应承担额外的活。”
“东院,西院,”声音抑扬顿挫,他的笔一顿,眼底倏的流过一层冷厉的光,“还有百草居。”
此话一出,像石子投入了水中,周边围拢的男子们面上皆露出惧意。
“百……百草居……”
“怎么是百草居……”
“竟是那个百草居……”
原本死寂的人群此时因这个名词而隐约有了议论的声音,声音压得很低,但这并不妨碍万俟夙听到。
总管模样的男人显然也听到了,所以他的冷眼在那议论之声响起时就扫了过来。
人群立刻又恢复了死水的寂。
“跟我来。”
万俟夙正摩拭着面上的皮肤。
她的面上被人戴了一张人皮面具,手感与人皮无二,做得也不是一般的精致。
她不信任万俟澜,所以才会将计就计的的中了他的迷药,其他书友正在看:。
而作为她的筹码,她也对他下了药。
以她血为药引的同生散。
是,她想要知道他这么费心思要让她到第一庄的目的。
不过目前看来,倒像是希望她先被人折磨一番,再将她了断性命。
这不经严密推理的理由倒像是讽刺。
“你想要再加一条?”
男人站在前面,冷眼看她。执笔的手却从未曾放下。
万俟夙放下手,倒是没有反抗的随了上去。
……
一径的光,满园洒落。
遍地而生的荆棘侧开两边,各色各样的花,娇美艳丽,涎着晶莹的露水。
狭小的径路。只能容一人,稍不设防便会被两侧的荆棘刺伤。
小径铺满了一层绵绿的草,是自然的丛生。
“嗤……嗤……”
男人仿若无闻的向前走,显然是对这里极为的熟悉,万俟夙的余光却瞟向了声源处。
荆棘丛生处。
呈三角状的头的蛇,吞吐的黑墨色的信子。
红眼,身上黑甲般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万俟夙的眼眯了眯,黑尾?
这里,竟然有这种蛇。
“啾一一”
耳际方感受一阵风,一声鸟鸣就应风而起。
未曾想到,方才还恬适的黑尾蛇此刻就成了别人的腹中之食。
万俟夙寻着那鸣声看见了此时栖在不远处树上的鸟。依稀可见那鸟的羽毛泛着金色的光……
“到了。”
“扑簌一一一”
那只鸟应声飞离了方才栖息的树枝。扑簌飞腾的声音被另一种声音取代。
玄铁的重门缓缓被启开,发出令人牙齿酸疼的声音……
“卡……巴……”
锁链撞击的沉脆,那门内好似潜伏着无尽的暗。
开门的声响和开门的缓慢让等待的人心上不禁笼上一层沉重的灰。
回首的万俟夙一瞬不动的注视着那门的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