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看着他春水般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一种诱惑,让人不由自主跟着沉溺进去。
她的脑海中,陡然出现了一双温暖的眼睛,秀长清澈,充满爱意。
她捂住头,道:“让我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苏梦枕默默地看着她,起身离开。
唐悦的病情仿佛越来越重,因为她拼了命想要把那些丢掉的东西想起来,可越是挣扎就越是无济于事。
她开始害怕,害怕一切的声音,甚至不想推开窗子去呼吸外面的空气。最害怕的,是每隔一个时辰,苏梦枕就会来看望她。
她简直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他那么不动声色,可他即便只是静静坐着,也能让人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她从刚开始的不喜欢,到现在,简直有些害怕他了。
她不懂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这个人,甚至是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唐悦整夜整夜地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回想,可还是一片茫然,什么都没有。
最难熬的是夜晚,因为那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那个梦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因为很熟悉,熟悉到令她的心脏怦怦地跳得厉害。
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看着远处高大的房屋,穿戴华丽的客人和漂亮的马车,心里很沮丧,很难过。
一辆辆马车驶过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来看她一眼。
后来,终于有一个人发现了她,那人拥有让她心动的面容,理所当然地对着她微笑。
他仰着头看她,温柔的阳光给他的身上渡了一层明媚的色彩,他清澈的眼睛里有阳光在熠熠生辉。
他招招手,似乎对她说了什么。但唐悦再如何努力去听,也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张张合合,任何声音都听不到。
她心里一急,大声地追问。但那人却落寞地笑了笑,仿佛不再想看到她似的,转身走了。
她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拼命地喊着那个人,却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
无尽的深渊,唐悦从梦中惊醒。摸了自己的脸颊,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为什么?她看着自己手掌心晶莹的眼泪,心中疑惑,为什么竟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掉眼泪。
然后是难以言喻的心痛,这种心痛让人感觉心脏都快要裂开,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很快,她就开始浑身发烫,一阵热一阵冷,不止是心脏的部位,疼痛扩展到了全身。
喉咙很渴,慢慢开始有灼烧的感觉。唐悦张大嘴,疼得想要呼救,却不知为什么,现在并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脸。
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手用力捂住曾经受过剑伤的地方,困难地呼吸。
原本以为寂静的黑夜很难熬,现在才发现这种不能抵挡、没有来由的痛苦才让人更加绝望。
唐悦很难受,难受到恨不得自己不要再醒过来,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地将枕头弄得湿漉漉的,她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苏梦枕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滚烫在发着高烧,却还是压抑着不肯叫任何人来帮忙。
光从她煞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她一定疼得要命。
什么都变了,只有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对他的厌恶从来不曾变化过。
这么想着,苏梦枕便觉得心里有一种难言的酸涩感觉涌上来。他自嘲地笑笑,认命一般抱起她,叫着她的名字,但唐悦似乎已没了意识,完全不懂得回应。
他轻轻将她抬起来,她却猛地痉挛了一下,趴在床边吐了,但是半天吐不出东西。
苏梦枕突然就觉得心疼,看她这样,仿佛看到许多年前的自己,在街边没人管没人理的模样。
他还是将她抱回来,这时候唐悦竟然异常的乖巧,柔顺地任由他抱着,依偎在他的身边,仿佛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他还没欣慰多久,这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就突然喃喃叫起了别人的名字。
苏梦枕的心一沉,万没想到即便是消除了她的记忆,她却还是对那个人记忆的如此深刻。
那名字刻在她的心底,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突兀地在她口中出现了。
苏梦枕叫小怜进来,吩咐他去烧了些热水,煮了一点粥,稍稍冷却后苏梦枕一口一口喂唐悦吃下去,然后才让她喝下用文火炖了一个时辰的药。
唐悦喝了半碗,剩下的全都吐了,弄得苏梦枕的衣服上都是秽渍。
小怜看得面色发白,实在是担心得要命,生怕这位生性爱洁的公子当场震怒。
可是没有,他平静地换了外衣,让他清理了地上的秽物,就挥手让他退下去了。
他竟然还要留下来继续照顾那个女人……小怜觉得不可思议,可他没有将这种惊讶放在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退了出去。
苏梦枕和衣躺在唐悦的身边,却没有闭眼,一直瞧着她的痛苦慢慢平息下去。
不过是伤口发炎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