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月目光骤变,竟已凌空一个翻身,飞扑出窗外。
唐悦捡起地下散乱的衣服,匆忙之间还未披好,却已先将倾城握在手中。
不多时,柳三月转身跃回窗内,唐悦皱眉看他。
她那件宽大而简陋的鲜红衣裳松松地披在身上,秀发散落在肩头,却还隐约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大腿来,微微发白的皮肤,在朦胧的烛光中,宛如冷玉,让人不由便忽略了她被毁的容貌……柳三月面上的神情极是奇特,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怒地道:“人已经走了。”
静寂中,就连烛油从烛台滴落到桌几上的细微声响,似乎也变得十分清晰。
良久,唐悦才发觉自己握着刀柄的手掌已变得冰凉,她慢慢道:“你看清是什么人了么?”
柳三月道:“身手太快——他深夜至此,为的是什么?难道你还想不出来?”
唐悦掩好身前裸露的肌肤,道:“我不知道。”
柳三月面色冷凝,阴沉沉地道:“他必然不会是来找我的,柳府三年都没有人敢来。” 他的话其实没有说完,这三年中并非无人来此挑战,而是皆都有来无回。
唐悦淡淡道:“你在想刚才那个人是我大哥,若真是……只怕匕首割破的就会是你的喉咙。”
柳三月心头已自一震,不由自主地望向那道墙壁上的匕首,慢慢地,心中泛起了一阵寒意。
唐悦又道:“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与我总是无关的。这拜月教中,难道还会有我的朋友?”
柳三月目光一闪,不再言语。
唐悦笑了,重逢以后,她第一次露出笑容,但那笑容看起来却是充满了讽刺。她道:“还是说,是你害怕了?”
柳三月的声音里全无感情,甚至带了些微的冷酷道:“我只是遗憾刚才若没有住手,你现在就只有痛哭流涕的份了。”
唐悦道:“不,我知道你最后总会放弃的。”她的眼中充满毫不遮掩的嘲讽:“因为你不会为了一时的欢愉,就毁了自己一身的武功。”
柳三月木立当地,只觉这笑容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心里,扎得他心底深处血流不止。他握紧双拳,暗暗忖道:“唐悦啊唐悦,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笃定我不敢跟女人亲近,否则一身修为便会毁于一旦。”
想起唐悦刚才强忍厌恶顺从无比的模样,柳三月只觉得异常痛恨,他嘴角忽然露出一种恶毒而残酷的笑意,一个字一个字地接下去道:“我不能碰你,别人也不能。”
这一夜,唐悦都没能入睡,她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屋里无数的水晶瓶子。这些瓶中盛放着无数闪闪发亮的奇珍,一眼望去,便是夜里也五光十色,色彩缤纷,当真是美到了极致,然而这些光辉却照不到她的心里。她的心里,此刻只剩下悲哀、寂寞,和寒冷。
……
小怜手中捧着紫檀木匣子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苏梦枕坐在椅上自斟自饮,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公子?”
苏梦枕没有应声,小怜关上了门。把呼呼的风声一并关在门外,他打量了一眼苏梦枕随手丢在一边的紫貂斗蓬,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今晚出去过?”
苏梦枕抬眼看了他一眼,小怜立刻噤声不语。
苏梦枕低下头,轻轻地啜了一口酒,面色却有些阴沉。
小怜轻手轻脚地放下手中的紫檀木匣子,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却是一排细细长长的金针。他仔细地将金针在烛火上反复烘烤后,才低声道:“公子,时辰到了。”
苏梦枕伸出右手,小怜轻轻挽起他的袖子,用金针先针曲池,去针以后,他才道:“公子,三月前我们已用金针封住那情蛊,然后不断施以金针之法,今晚若是顺利,便可彻底痊愈。”
苏梦枕霍然抬起头,盯着他道:“彻底痊愈?”
小怜被他那奇怪的眼神一瞧,反而觉得心里发虚,原本有十成把握的事已变了味道,硬着头皮道:“是……是。”
苏梦枕不知为何冷笑连连,却也不再做声。
小怜壮着胆子施针数处。苏梦枕额上冷汗溢出,只觉腹中奇痛难忍,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麻痹感正从指尖升起,他咬紧牙,一声不吭。
当金针走入中脘时,苏梦枕背已湿透,嘴唇甚至咬出血来,小怜一见大惊失色,忙想要拔出金针。苏梦枕以手止住,片刻后他开始大吐不止。小怜吓得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扎错了穴道。不过多时便见一条小小的物体从苏梦枕口中吐出,类似蛇形,长约半尺,在秽物中蠕蠕爬动着。
小怜的脸已因恐惧而变得发青,苏梦枕的呼吸却已慢慢恢复平稳。
“现在总该好了。”他静静地道,接过小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
柳三月并没有食言,第二日一早,便带着唐悦一起出去。
唐悦终于见到了唐漠。
虽然她早已知道唐漠现在已忘记了她,亲自确认的时候,却还是感到痛心。
唐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