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室中大亮,云千雪缓缓转头,正对上崔子衿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睛,不禁自嘲一笑:“罢了罢了,终究棋低一招,就让我们父女死在你们父子手中吧。”说着猛一转身,喉咙直向剑尖刺去,崔子衿大惊,握剑急撤,云千雪挥剑掉头向崔正堂刺去,崔子衿要救已是来不及,伸手挡去,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一个白色的影子就从面前飞了过去,洒了她一头一脸的血,却也听到了崔正堂悲痛万分的叫着:“不要。”
不知为何,她听在耳中竟是无比的舒服,只要能让他痛苦,她做什么都可以!可当她看到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时,一下子愣住了,心里想的是让仇人千刀万剐,可真见了却根本受不了那场面,她只觉得心停了好一会,才终于茫然的向崔子衿望去,他此刻已面色惨白,一边手臂已是空空如也,全身都是血,她不容置信的张大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离水的鱼嘴一张一合却并没有气体出入,脸憋得的通红,眼看就要窒息,突听一个声音大叫了一声:“少主人。”她才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愣着的人们才似乎惊醒了,举刀向云千雪砍来,黑衣人立即挡了上去,顿时乱作了一团,云千雪瘫坐在地上,一步步向那离体的胳膊爬去,突然又有一群人涌了进来,带队的竟然是景廉,他一看到呆愣着的崔子衿,立即冲上去扶住了他:“子衿,你怎么样?”
说着一脚狠狠向快要够着那断臂的云千雪踢去,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侵袭了五脏六骸,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疼痛,很快一股暖流顺着腿流了下来,肚子像抽了丝般的,她茫然的想自己以前也是受过伤的,可从来都不是这种感觉,但她已经麻木了,她只想把那断臂给他接上。
景廉又是一脚死命的踢了过来,她直接飞到了屋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那些黑衣人眼中充满了焦灼,可每个人此刻都被多人缠斗,根本分不开身。
崔子衿已被他人接了过去,景廉提剑来到云千雪身旁,举剑就刺,却听一个声音无比虚弱的高喊:“不要……放了她。”
景廉愤怒的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一脸的不可置信,崔子衿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脾气,咬牙道:“你若杀她,我即刻咬舌自尽,说到做到。”
换了别人此刻定然已是虚弱不堪,哪还有力气咬舌自尽,但景廉知道崔子衿可以,心中不禁百回千转,仰天一声长啸,退回到了崔子衿的身边,崔子衿的嘴唇此刻已经没了半点血色,却固执的转头望向父亲,嘴唇一番张合,却没发出半点声响,但迎着他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崔正堂老泪纵横的朝他点了点头,他似是得到了承诺般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声嗖嗖不绝于耳,但那不是真正的风,那是无数人飞跃进来的声音,四周人鸣马嘶,火光通天,包围圈已成铁桶之势,黑衣人已折损近半,他们悲壮的互望一眼,迅速形成一个小圈子把云千雪围在中间。
忽闻三声鞭响,包围圈迅速让出了一个缺口,只见几骑冲了过来,赫然竟是景灏澜和崔凝玉、詹华烨、大内侍卫首领华军等人,华军一看包围圈里孤零零的几个拿长刀的人,眼中猛的一痛,知道那都是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但此刻已是道不同,他询问似的看向景灏澜,却见他面上无一丝表情,于是手一挥,满天的箭雨就射了出去,黑衣人迅速倒下,形成了一个小丘,每个人都是万箭穿心。
良久,包围圈撤退,场中只留了一部分护卫,只是这时箭丘却晃了几晃,从里面爬出一个血人,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寸不是血,没错,正是那么多人温热的鲜血让她醒转了过来。
景灏澜看着那人,眼睛使劲的缩了缩,尽管她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可辨识的地方,但他看她何需标记何需辨识,他手不经意的背到了身后,两指紧钩,小六子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对着身旁的赤傲扎了一下,赤傲吃疼,顿时暴跳起来,“护驾,护驾。”
只见不知从哪冲出几个人迅速向云千雪而去,她想招架,却已是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凄楚一笑,可不知为何,一个人突然伸手一提把她甩到了赤傲的身上,赤傲开始有些嫌弃,但很快似是就认出了她,撒开四蹄就狂奔了起来,马王就是马王,瞬间已是掠出了好远,那几个人断后护卫着,竟是让赤傲逃脱了,突然又是一阵报复性的箭雨,很多人都倒下了,只有一人功夫实在太过了得,被逃脱了。
这是忽听詹华烨高声喊道:“立即关闭九门,尤其是南门,全面搜捕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