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储秀宫后玉萍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直到晚饭时间都推说没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躺回床上,素盈见她这样也不便打扰,临走前她道:“妹妹怎么突然就病倒了,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能不病?眼看着一个好好的人,一把长漂亮的长发,就这样被烛火燃尽,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她又不能怪任何人,因为珍贵妃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且丽贵嫔恃肚生娇也是自己亲耳听到的,这么一来,珍贵妃倒是想帮丽贵嫔才出此下刺,因为今日丽贵嫔得罪的人可是蓉妃,不然,丽贵嫔又怎么舍得?
宫中的利欲薰心,尔虞我诈早就令人厌恶不已,只是玉萍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回到宫里后一直想着那一幕,甚至闭上眼也无可避免,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哪天得罪了珍贵妃,下场不知道会怎样?
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头晕,甚至有想吐的冲动。见素盈这么问她,她疲倦地躺在床上道:“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回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便躺下了。”
聪明的素盈猜道:“妹妹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污了自己的眼睛,觉得恶心头晕吧?”
搭在被子上的两只手苍白而纤弱,右手抚着前不久珍贵妃赏给她的玉镯子,触手一阵冰凉,忽然,她寻到一丝热度,玉萍道:“姐姐在这里说说便是,我是不是很没用,只看到丽贵嫔自毁长发已经受不了,再看见血光之类的,如何是好?”
“妹妹身子虚弱,我去叫姑姑炖些煲身子的汤药给你喝,喝了后好好睡一觉,就当——就当今日之事从没发生。”
“可以么?”玉萍睁着美丽的眼睛看着她,眼睛里柔得像可以溢出水来一样:“姐姐,你告诉我,你可以么?”
素盈用力地点点头:“我可以的,所以,妹妹你也一定可以。”
从前只是只听宫中的事,只是今日一见才发现,传闻远不及眼见来得真实,如果切身又怎样?素盈思及此,忍不住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如果不是玉萍细心,也不会发现她也有害怕的一天。
玉萍嘴角浮现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婉声道:“谢谢姐姐,怕是这几天都不能陪姐姐游园赏花了。”
素盈关切地道:“妹妹千万别这么想,此刻姐姐正承宠,如此一病,怕最挂心的是皇上了。”
玉萍被她说得脸上一脸,顺着话题说下去:“皇上还没翻你的绿牌子么?”
“宫里每天皇上翻了谁的牌子都有记录,妹妹不会拿这个寻我开心吧?”说完别过脸:“入宫至今,除了殿选之上,我可是真的没有再见到皇上了,连他现在是胖了还是瘦的都不知道。”说得无比委屈,再说下去,怕是要掉出眼泪来了。
“皇上不是忙于国事便是周旋在各宫妃嫔之中,哪来有空——”玉萍还没说完,倒先咳嗽起来。
素盈一惊,连忙起身扶着她:“妹妹觉得好点么?”
玉萍摇头又点头,叹息一声道:“躺着说话,终于有气逆行的时候。”
素盈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外乎想自己静一下,又不好直说罢了,她倒了杯水给她:“妹妹喝口水润下喉咙。”看着她喝下去后道:“我也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妹妹好生休息着,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玉萍含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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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翊坤宫的丽贵嫔倒没有立刻发作,留了凌香坐了会,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后,凌香起身告退。
待凌香走出翊坤宫后,宫里便传来瓷器被摔破的声音,守在宫外的太监闻言正想入内,丽贵嫔的近身宫女青青道:“没什么,娘娘只是失手打烂了个杯子,待回再来收拾。”
既然里面都这么说了,那个内监便止住了脚步,却也让他好生疑惑,明明声响如花瓶,怎说是杯子?
丽贵嫔确实是抬手将案上的花瓶随手扫了下来,她愤愤地道:“珍贵妃那个贱人。”
青青低声道:“娘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本宫都这样了,还怕什么?”丽贵嫔带着哭腔道:“换了以前,我早就去皇上那里告状了。”
“娘娘——”
丽贵嫔抬了抬手:“我知道,今时今日,找皇上不如找她珍贵妃。”忽然她仰起头干笑几声:“所以本宫明白,是彻底明白,才投靠她珍贵妃。”抚着光秃秃的头顶,虽然青青回宫之后便用青油替她抹了一遍,但火辣刺痛的感觉依然不减半分,连同心中那团没熄灭的火,简直烧得她脾气都上来了。
“娘娘既然都知道,奴婢便不多言了。”青青包了块丝巾细心地替她包裹着头部,以免露出光光的头吓到旁人,当然,更重要的是,一个贵嫔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资格去争什么了。这一生,便只能这样了。
不过很明显丽贵嫔是不甘心的,她表面沉默,内心波涛汹涌,暗想:珍贵妃,你最好给我走着瞧,今日臣服于你脚下我心不甘,日后如有把柄落入我手,你便知道有多少人想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么一想,觉得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便不再顾着眼前得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