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是不祥之地,总是麻烦许大人到来,实在过意不去。”阮飞烟说着一些情面上的话,却相信这一关,她跟娴妃都会过去的,歉意是有,但今日对她有恩之人,日后将必永记于心之外,还会双倍奉还。
许明傅是个正直的人,一心只知道医者父母心,他替娴妃把了脉,开了药,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去。初菊跟着他身后到太医院取药,看着初菊的背影,阮飞烟想:如果雪梅在就好了,不必担心在路上会否遇到一些不该碰到的人,更加不担心回来的时候可会被人发现——
她得想个办法,尽快让雪梅等回到自己身边,现在烟荷宫的人各散东西,总是让她不放心。
还好小连子做了‘无间道’,现在总算估起事来得心应手了些。
第二天一早,和申就来到,并且重新带了些丝线绸布进来,好让阮飞烟完成未完成的事。想必昨日蓉妃到后宫闹事已经遍及宫中每一个角落,不过有些消息就是这样,最重要的人反而最后一个才知道,例如皇上,这种事,没有人刻意提起来,是断断不会传到他的耳朵的。
接过绸布与丝线,阮飞烟道:“蓉妃这么一闹,倒让我想起了些什么。”
“娘娘请讲。”
“和大人,劳烦您在适当的时候向皇上进言,将蓉妃来冷宫闹事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皇上听。”
“娘娘——”
“如果和大人觉得此事难办,我倒可以另请他人。”阮飞烟和蔼地笑着,将绸布与丝线放在矮桌上,又缓缓坐在椅子上,赫然还是当日的珍贵妃一样,姿态不改,容貌清秀了些,但从容与淡定更胜从前。
和申一愣,随即弯膝道:“娘娘这是言过了,微臣定必将信息传到。”
“那便有劳和大人了。”说完只顾自穿起金线,也不叫和申坐下,更没有挽留的意思。
和申明白,连忙作了个躬:“微臣先行告退。”
阮飞烟这才站起来款款地道:“那便不耽搁大人了,初菊,送和大人出去。”
初菊送完和申出去后折回来道:“小姐,您今天对和大人倒是不冷不热啊。”
“太热情会把他吓跑,太冷淡又拂了和申对我的好意。”阮飞烟着实也需要找个说心里话的人,如今娴妃日见身子越来越差,自己更是心乱如麻,这冷宫虽说是清静,却也总不能今天靠许明傅接济,明天靠和申送布这样无聊地日复一日地打发日子。她缓缓地道:“自从荷池一事,我便知道和申不安于心,他对我越好,我越是无以为报,怕是只有复了位,才能将这扯不清的感情理清啊。”
初菊终究是年纪太小,不太明白她口中所说的感情是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恭敬地道:“小姐,雪梅姐姐说今天晚上会来。”
“嗯,来了就好,对了,吴书全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过了午后吧,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总得在皇上方便的时候再过来,而且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蓉妃已经知道小姐绣香囊给皇上的事,吴公公也应该知道冷宫外面有不少线眼,出入就更加要小心了。”
“也难为他了,其实他可以不这么尽力去帮我。”说这话时阮飞烟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暖流,等到落难之时才知道,谁对你好,谁又对你虚情假意。昔日口中声声称姐妹的人并未踏足冷宫,反而在其它宫里做事的人却尽心尽力,担心她们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总是要摔了跤,才知道痛的不是身子,明明就是心啊。
姐妹情分一笔勾销也好,免得日后出去仍要虚情假意的奉承。
谁是真心,日后便加倍相好,总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却又让这个冬天不太冷的人,注定是有福之人。
今日是落难了,但只要命还在,谁能说日后没有翻身的机会呢?目光短浅的人啊,他们倒是个真可怜的。
日暮时分,吴书全带着一身寒气进来,阮飞烟又招呼道:“公公事忙,今日我便不以酒菜招待了,我只说两句,公公记住就好。”
吴书全躬身道:“娘娘请讲。”
“第一,见机将蓉妃来后宫搅乱的事有意无意地讲给皇上听;第二,吴公公这番帮我,日后定忘不了公公对我有恩,如我等复位,公公自是荣华富贵享不尽了。”
话音一落吴书全卟嗵一声直挺挺跪了下来:“为娘娘做事是份内事,娘娘这么说倒是折杀了奴才。”
阮飞烟连忙起来,亲自去扶他:“公公这么说才是折杀了我,我都落到如此境地,难得公公仍然口口声声称我为娘娘,我实在过意不去。如不再复位,想来公公心里也不痛快。”看到吴书全站起来,仍然一片恭敬的神色,才又道:“公公是御前的人,又是自小陪伴着皇上的,想是皇上的心意没有比公公更清楚的了,日后仍然公公多为我费心才是。”
“娘娘请放心,娘娘金枝玉叶,知书识礼,待奴才们一片善心,宫里的人都十分清楚。奴才说过,娘娘的事便是奴才的事,日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娘娘有复位之心,奴才高兴还来不及,怎敢要娘娘记挂于心。”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