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钱无病很不理解孙倩对这个酒鬼读书人,为什么有这样一种痴迷的态度,甚至还想着要做对方的入室弟子,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认,清醒状态下的唐寅,收敛了那股狂放劲儿,看起来还是颇有几分卖相的。
鼻眼眉毛嘴,似乎都不怎么出奇,但是凑在一张脸上,却是让人看起来有几分和谐的味道,用一表人才来形容唐寅,或许有些过了,但是,这相貌端庄四个字,用在他的身上,却是怎么也不过分。
他很想看看这个家伙,对于王岳聘请他为西席的事情,大为鄙夷,甚至拂袖而去的样子,读书人不是很有风骨的么,拿出来看一看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从哪里而来的,总之,看到孙倩对这家伙仰慕的眼光,他就感到有些不大舒服,待到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悚然一惊,自己对孙倩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明摆着嫉妒么?
可惜的是,这唐寅并没有如他所想,稍稍犹豫了一下,居然就接受了这份差事,这让他大失所望。当然,至于是否收受孙倩做入室弟子,唐寅没有说,大抵这事情急也急不来,总得看看孙倩的资质如何,如是这女孩是一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鲜,肚子里一团糟粕,成了他的弟子,那简直就是师门不幸了。做西席,倒也是无妨的。
看到孙倩欢天喜地的以弟子礼拜见唐寅,钱无病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就好像本来属于自己的玩具,突然被人抢走了一样,咀嚼着唐寅的名字,他越发觉得这名字有些可恨,而且,他似乎觉得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见过一样。
为了表示对这个先生的尊重,王岳特意吩咐,为唐寅还拨出一个小院落出来,唐寅没有推辞,淡淡的接受了,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叔爷是不是过于厚待这人了?”待到孙倩和唐寅离开,钱无病咕哝道。
“算不得厚待,这人有些才名,这才名有时候还的能当银钱使的的,不过,能教了倩儿丫头多少,那就看倩儿丫头能学到多少了,总归,你们几个开心,才是重要的!”
王岳浑然不在意的摆摆手:“下午还有个应酬,我就不陪你们瞎胡闹了,你要是不放心倩丫头,你自己不妨多盯着点,一大群小家伙,有个识文断字的也不错,对了,回头你去帐房里支点银两,这几天自己转悠一下,寻莫个宅子先住下,难道等有了差事还住这里不成!”
钱无病心里微微一暖,昨日里丢银子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给王岳说,王岳眼下却又吩咐他置办宅子,这份照拂,就是真的亲生子侄,应该也不过如此了。
让他更感到暖心的还在后面。
这几日里,王岳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从护卫到帐房,从门房到仆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些人召集使用起来的,反正以钱无病的眼光,是看不出王岳和这些人之间,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就好像这些人已经和王岳在南京相处了很多年了一样。
这帐房大约目前就是用来收礼的地方,能够做在帐房的管事,毫无疑问,肯定是王岳信得过的人,钱无病可以发誓,在到南京之前,他是绝对没有在王岳身边看见过此人的。
“侄少爷,老爷吩咐过,一万两银子以下,侄少爷画个押就可以了,不用麻烦老爷了,若是数目不够,侄少爷吩咐一声,小的问过老爷了,才能发放给侄少爷,这一点,还请侄少爷不要为难小的!”
帐房还在那里絮絮叨叨,钱无病却是张大着嘴,一脸的呆滞,一万两银子,这王岳还真的放心他,他就是连做梦都没有做到过这样的数目啊!
“叔爷他有没有交代过,我支取银子是做什么用处的?”半响之后,钱无病才回过神来,赶紧确认一下。
“这个老爷没有说,只要账上有银子,大侄少爷按着这个数目支取就是了,不过,小侄少爷和侄小姐,就没这么便利了,千两以上就得要问过了老爷才成!”
“哦,知道了,对了,我问一下,在这南京城里头,置办个两进的宅子,十来口人住的大小,大抵要多少银子?”钱无病想了想,顺口问道。
“这个看位置如何,宅子的新旧风水如何了,不过,大抵在三两百两到千两之间,应该就拿得下来,侄少爷若是不熟悉这方面的行情,直接找牙行也成,他们专门吃这碗饭,落契也方便!”
钱无病得到这个答复,心里头踏实了许多,想了想,他还是从帐房里支取了两千两的银票,清一色的恒通行见票即付的龙头票,有了昨天的教训,他今日里特意将这银票和腰牌放在一起,要是今日再被人摸了去,那他可真只有抹脖子自杀以谢天下了,不带小偷这么欺负锦衣卫的。
叫上吴虎臣和张二郎,三人出了府去,有了张二郎的指点,找到牙行去寻宅子,却是方便的很,到了日头渐落的时候,他们已经看了三处宅子,最后钱无病拍板,在秦淮河的南岸,选中了一处幽静的宅子。
宅子不大,两进院落,四五间厢房,宅子的主人要价一千五百两银子,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一千三百两银子成交,付给了牙行五十两,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