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的弓手,应该是注意到这个身影很久了,尽管,这个时候,这个身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从她身边的人看来,这一定是一个身份贵重的人。
一块巨大的盾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堪堪的挡在那个身影的前面,羽箭发出轻轻的“咄”的一声,钉在了盾牌上,盾牌后面的人,却是眼睛都没有眨一眨,视线一直望着远处的海面,就好像这飞来的羽箭,如同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一样。
“婧夫人!”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那是明显的比她身边的护卫低一个个头的扶桑士兵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个时候,只怕咱们的船刚刚才回到淡水,援兵没这么快到的!”裘草儿扫了身后的那些扶桑士兵一眼,低声劝道,目光在朱婉婧凸起的小腹上停留了一下,满眼都是担忧。
朱婉婧嘴里轻轻的嗯了一声,手抚摸了一下小腹,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海面上还看不到熟悉的帆影,看样子,今天的确不会有援兵来了。
远处,毛利兰急匆匆的从城下赶了过来,她是听到手下说那位大明的婧夫人又上了城墙,立刻就赶了过来的,虽然眼下毛利家是有些四面楚歌的意思,被三家大名的联军,打得节节败退,这几个月来扩张的地盘,几乎全部都吐了出去,残兵败将甚至只能困守在这长崎城,但是,毛利家最大的依仗,到现在却是一直没出手,这个时候,要死那些流矢伤到了这位尊贵的夫人,那就什么依仗都没有了,没准眼下她和这位夫人一样望眼欲穿来的援兵,到头来,不是他们毛利家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而是索命的黑白无常了。
朱婉婧看着匆匆赶来的毛利兰,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在身边小绿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下去,她一直不喜这个毛利兰,即便到现在,这个观念,她仍然没什么改变。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有了大明的暗中支持的毛利家,那野心如同荒原上的野草碰到了火星,一下子就嘭的燃烧起来了。钱无病离开长崎,留下了两艘巨大的铁甲舰,还有数百西洋武士,虽然这铁甲舰上不了岸,这些西洋武士,也没有进城驻扎,但是,这支持的意思,那是谁都看得明白的。
毛利家拿着扯着这个幌子,应该是说,扯着这块虎皮,这几个月,那简直是如同疯狂一样的朝着四周扩张,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其地盘就差不多占到了九州岛的四分之一,这可是毛利家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时刻。
但是,这一番扩张,不仅仅是耗光了毛利家这些年来积攒的军械,人才,也同时让这九州岛三家势力最为庞大的大名古田家、小林家和柳生家,对毛利家高度警惕起来,以前的毛利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不入流的一个小城主,但是,现在,毛利家已经可以威胁到了他们了。
当然,出于对那两艘铁甲舰的忌惮,他们并没有立刻的反目,而是开始从各个方面扼杀毛利家发展的空间,直到半个月前,格丽莎的铁甲舰,被航路上传来的海盗讯息调开之后,他们才霍然动手,一股作气,力图将最短的时间里,将毛利家这个名字,从九州岛的势力版图上抹去。
毛利家不过是依靠金钱和女人,才换得大明的支持,他做得,难道咱们做不得?这大概是这些大明心中早就想清楚了的事情。一个是原本一城一地的人手,铺开到了比原来大几倍的地方,一个是暗中积攒兵力,突然发难,而且兵力远远胜过对方,这结果,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长崎是有着铁甲舰的庇护的,所以,三位大名的联军,几乎是不惜代价的将毛利家从长崎伸出去的触手,全部斩断,然后兵指长崎。他们费劲心机说动熊岛家的水军袭扰大明到扶桑的商路,可不就是为了将那两艘铁甲舰调走吗,要是等到铁甲舰返回,毛利家可就除不掉了。他们的武士刀再厉害,难道能挡住那犹如天神发怒一边的大筒齐轰么!长崎城,可是在铁甲舰的射程之内的。
但是,烂船也有三斤钉呢,对于自己的老窝,毛利家可是不计成本的修筑的,更别他们说得到了四海船队的支持,他们甚至还淘换到了十来们船队里卖给他们的二手大炮,虽然这大炮和铁甲舰上的大炮没法比,但是,在扶桑,这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守城利器了,加上毛利家各处收缩回来的人手,也几乎全部都窝在这里,这三家大名的联军,连续攻打了三日,除了丢了一地的死人居然毫无进展。
这一下,不仅仅是毛利家着急,这城外的联军,也开始着急了。
当然,联军并不知道,驻守在长崎的铁甲舰上最尊贵的人,并没有随着铁甲舰去“剿灭海盗”,而是被他们围困在了城里,要是知道了这一点,只怕他们哪怕是要用人命堆,也要堆上城头,冲进城来了。
“小毛利呢?”朱婉婧款款的走了城头,看看不远处高高的天守阁,“他还在上面?”
“是的!”毛利兰低头回答道:“元就大人一直在上面观察敌情,夫人若是要看看外面的情形,以后不用上城头,直接派人通报城主一声,天守阁对别人是军机重地,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