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片刻,或许只是一瞬间,孙玉平开口了。
“姓钱!”钱无病微微一笑:“孙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有些面熟?
孙玉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和锦衣卫相熟,此刻未必是什么好话,眼前这年轻锦衣卫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比那赵宝一身痞气顺眼得多,但是,也难保不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锦衣卫里,能有好人吗?
“再看看!”钱无病歪了歪头,让孙玉平看的更仔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挑起话题的好办法,他总不能直杵杵的就那么开口说:“老泰山啊,我是您的便宜女婿,今儿是特意来认亲的来了!”
这辈子他还没干过这么令人尴尬的事情呢?
孙玉平再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眉目,他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钱大人来这里是为了公事?”他指了指自己,眼神有些发虚。
“私事!”钱无病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点吓着孙玉平了,他还在琢磨,怎么合理应当的将话题扯到孙倩身上去呢!
孙玉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打秋风,绝对是来打秋风的。他看了看钱无病那似乎人畜无害的脸,心里头暗暗想到,就是不知道,这一位的胃口有多大,自己也是堂堂五品官员,总不成这些家伙勒索不成当庭就罗织罪名将自己拿了吧,朝廷还是有王法的!
“钱大人在锦衣卫江苏千户所任职?”他笑了起来,既然心中疑虑尽去,这五品官员的威仪,又回到了他身上,问这话的时候,他神情从容了许多。
“在京里混饭吃呢!”钱无病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对于这个人,他是没多少好感的,但是,毕竟是孙倩的父亲,既然孙倩决定认他,那他肯定也不会拦阻,只不过,再多的亲热,那也是没有了。
“孙大人有一位千金吧!”钱无病脑子里转了半天,他发现自己还真不是那谈笑间左右气氛局势的人,两人这么不咸不淡的说着也不是事情儿,要不,就干脆挑明了吧!
孙玉平脸色霍然变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他对自己女儿做的事情,虽然几乎是无人知晓,但是他心里头却是有这个坎的,谁要在他面前提他女儿,他立马就会跟人急。
而钱无病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这么问,这和直接给他一巴掌没多大区别,要不是忌惮此人是锦衣卫,他都有拂袖而走的冲动了。
“原来钱大人说的私事,不是钱大人的私事,而是本官的私事!哼,这个就不劳烦钱大人挂记了,小女早就成亲了,夫婿在京城也小有家业,一切安好!”
“是么?”钱无病笑吟吟的问道:“那我还要真的打听一下,不止孙大人的女婿姓甚名谁,我看上的女人他居然也敢染指!”
“你……”孙玉平额头青筋都凸了出来了,看样子,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钱无病看到他这样子,对他的印象,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改观,至少,他的女儿,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直说吧!”到底还是没有将一肚子的愤怒发泄出来,孙玉平颓然坐了下来,有些恨恨的说道:“锦衣卫也好,还是你钱大人也好,要是用度不够,说个数吧,转运使司衙门的银子没多少,不过,盐商们还是给这个小小的衙门一点面子的,不过分的话,总归是叫锦衣卫的兄弟满意!”
“我不要银子,我就要你的女儿!”钱无病摇摇头,“孙大人怕是误会了!”
“我已经应许了你,钱大人还这么折辱在下,有意思吗?”孙玉平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员,就算锦衣卫要诬陷于我,只怕也要布政使司和你们镇抚司衙门点头吧,江苏锦衣卫千户所,若是没有旨意,没有上面这些大人的点头,真要是做出了这事情,恐怕也不大好收场!”
“我真没有折辱你的意思!”钱无病看着他:“重新认识一下,某姓钱,名无病,字翼之!”
孙玉平茫然抬起头来,这个名字对他毫无意义,不是每一个地方官员都能够知道锦衣卫的人事变动的。
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家中娇妻,姓孙,闺名一个倩字,岳父大人,无病正是岳父大人口中所说的京中那小有身家的乘龙快婿。”
“你是倩儿的夫婿?”孙玉平依然茫然的样子,口中念叨着,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钱无病探手入怀,掏出一封书信,微笑着递给他,然后端起已经有些发凉的茶水,一边轻呷,一边看着孙玉平哆嗦着手指,将那书信窸窸窣窣的打开。
“你是倩儿的夫婿!”还是同样的这句话,不过,在孙玉平看完信之后,这话中肯定的意味却是强了许多,“你怎么在锦衣卫里任职?对了,我想了来了,我见过你的,当初在驿站找我买马的那个锦衣卫,倩儿就是跟着你走的!”
虽然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亲切的意味,女儿不计前嫌,而这个女婿,貌似也混的不差,没看见那赵百户都叫他大人,可以说,自己女儿倒是因祸得福了,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