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上的教坊司的那些女人,就这么眼看这个温温和和一直陪着她们说笑的年轻大人,随着这裘草儿的几句耳语,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下来。这还不算,他身上的气质,也仿佛慢慢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阴冷,有些和这喜庆无比的客厅,有些格格不入了。
“你带着人去福清的百户所,知道地方所在吧,嗯,不知道叫这宅子里的人带你去,让这百户所的百户,立刻将这福清城里最好的郎中给我请过来,若是郎中不肯来,直接绑来就是!”
钱无病冷着说道,裘草儿点点头,这郦人锦衣卫们,也发现他们的上司这桌上的异常了,不少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都静下来!”钱无病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声,客厅里的嘈杂声音戛然而止。
“扎古,奇力,你们一个带着自己小旗的兄弟,送这些姑娘们去一边歇息,另外一个,立刻出去把守门户,看看有没有行迹可疑窥探这里的家伙,若是发现有可疑的,先抓起来再说,若是敢动手,格杀勿论!”
“遵命!”扎古和奇力是郦人锦衣卫中的两个小旗,也是这大明话听的比较明白的,钱无病命令一下,轰然起身,浑然不顾这带翻了多少碗碟盘盏。
“安度士,你带着你的人,将这宅子里所有的外人,全部都叫到一起来,从咱们到这宅子里起,有在这宅子出现过,但是今日又不在这宅子里的,让宅子里的人清点出来他的名字和住处,然后告知于我!”
“剩下的人,将这里清点清点,候着吧,今日的酒宴,结束了!”
看着钱无病干净利索的发布完这些命令,看着他手下的人一个个动了起来,这些教坊司的女人,哪里还不知道出了事情,只不过这个时候,她们却再也不敢去问这位刚刚和和气气的钱大人,只得看着这位年轻的大人,冷着一张脸,从她们中间,从人群中间,急急走了出去。
西厢房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躺在床上,钱无病走进来的时候,那人仿佛是机簧一般的摸着刀跳了起来,一看是钱无病,这才神情松弛下来,只不过这一番动作,又让他胸口染红的地方,又隐隐透出血渍来。
“躺着别动,郎中马上就来,其他的兄弟呢?”
“成猛子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二马和大春当场就被撂倒了,我不知道是生是死,阮夫子替我引开那些贼人,让我得空回来给大人报信,眼下也是不知道死活!”床上那人简直的带着哭腔喊着:“大人,不是小丁我贪生怕死啊,若不是要回来给给大人示警,小丁我就是死,也要拉那些贼人几个垫背!”
“丁双五,这就是说,去镇东卫的五个人,就回来你一个!”钱无病脸无表情,眸子中却是带着熊熊怒火:“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咱们从码头上走过,那停在岸边的一艘船上,突然就出现几个拿着火铳的,一轮火铳,咱们五个人就倒下了三个,然后就有人蒙着脸,从船上杀了出来!”这丁双五就是钱无病派去镇东卫查问当日甫田出并的总旗,此人一直跟着雁九办事,钱无病对他不是很熟悉,但是这人既然雁九带着身边,肯定是敢打敢杀信的过的那种。
丁双五指着自己身上到处的血渍,“大人,属下命好,这身上的铳子儿,都没打到要害,可是其他几个兄弟,就没这么好命了!呜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竟然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很难说这是对死去兄弟的愧疚还是侥幸逃生之后的后怕,抑或是他见到了能为自己做主的上司的那种解脱。
有备而来,绝对是有备而来!钱无病脑中立刻就闪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这种偷袭,若是一般的人等,肯定是毫无疑问的选择弓箭刀剑,若是弓箭的话,哪怕是强弓利箭,这次跟着他来的锦衣卫,都是穿着衬着丝绸的棉甲,只要不是直接命中头部,断断没有一箭毙命的道理,但是火铳若是抵近偷袭,这棉甲有和没有,就么多大区别了。至于什么人动的手,这似乎也不是多难猜,这动辄使用火铳的,可不是江湖中那些亡命之徒的风范,这私藏火器,在民间就是流三千里的重罪,除了军中之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甚至可以说,这动手之人,根本就没想着掩饰自己的身份。
“你们查问到什么东西了?”钱无病问道,显然,这是有人不想让丁双五等人回来告诉自己他查到的消息,才出这种手段,而且,这种见血的手段,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断断没有冒这种险的道理。
“没有,镇东卫的卫指挥使,我属下根本就没有见到,给属下的答复,是这秦指挥腊月二十就回泉州过年去了,属下在镇东卫耗了两天,想到大人吩咐的,无论情况如何,都尽早回转,这就回来了!”
“不至于啊!”钱无病锁起眉头,若是这样,这断断没有起杀心要灭丁双五几人口的原因了。
“哦,对了!”丁双无有些犹豫,费力的从自己的腰里,掏出一封沾染了斑斑血迹的文书,“若是说从镇东卫带了什么东西回来,那就应该是这个了,难道说,就是这东西害死了咱们兄弟?”
“这是什么?”钱无病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