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富庶的江南,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将南边的粮食调运到北边来,感谢隋朝两位帝王对大运河的扩修和贯通,感谢大唐盛世历代君主的疏浚,就连短命的元朝帝王,也得送上一句感谢,因为有了他们的不断维护和翻修,大明朝富庶的江南产出的粮食,可以毫无阻碍的直接通过船只运到北京。一
而这南粮北调,就称之为漕运。
了解了漕运的由来,再回过来看漕帮,就很清楚这是一群什么人了。漕运由官府领头,但是官府的这些大老爷们,当然不会自己光着膀子去开船,去拉纤,去押运,真正卖力气,还是这运河上下数十万船上人家和那些基层的押运武官。
老爷们下了命令,他们可不管你们怎么把漕粮运到,反正办差了,误了期限,那肯定是要治罪的。
但是,这差事是那么好办的吗?
各处码头上的地头蛇,税课局,巡检司,这些都是伸着巴掌要钱的家伙,若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这百般刁难就来了,这些真正运输漕粮的人怎么办?
每到一地,这上船下船需要的夫役,虽然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但是,能够多赚一点银子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消极怠工,借故耽误时日,这个时候,这些真正运输漕粮的人怎么办?
更有在运河上走的各种官船,比如矿船什么的,在运河上横冲直撞惯了的,被他们擦上一擦,装粮食的船怎么比得过装石头的船稳当,这船沉了,算谁的?至于那些官员上任,办差乘坐的船只,更是碰到碰不得,这见船就得让,误了期限,又算谁的。
更有可恶的水师,仗着是朝廷的船只,可从来没有把这些粮船放在眼里,有了磕绊,你能和他们讲道理吗?
在这种情况下,漕帮应运而生,船工们充分了解了这如果不抱成团的话,哪怕是依靠着这繁华的运河,他们也迟早没饭吃的道理。到大明正德年间,漕帮的正式帮众已经是数以万计了,而运河两岸,靠着漕帮生活的人家,更是有数十万人,顺便说一句,后世广为人知的“青帮”,他的前身,就是漕帮!
漕帮的总舵在苏州,相对于苏州的繁华,天津这边,可以算得上是贫瘠之地了。昔日裘草儿的丈夫在天津做个香头,哪怕施展了浑身解数,也不过是一个到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地步,这种情况下,干点非法的勾当,游走在灰色的边缘,倒是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天津的漕帮帮众,也就是裘草儿如今的手下,虽然日子过的和南边的同帮兄弟没得比,但是,他们的敢打敢杀也是出了名的,所谓“穷横穷横”大概也就是说的这种情况,裘草儿说的海盗要进天津,得问问她的意思,这话还真没有吹牛,以前就有人打过天津的主意,想在这边建个私港,结果被裘草儿的的丈夫带着人火拼了几场,海盗们丢下几十具尸体,灰溜溜的走了。
“这济宁也有你们的货仓?”钱无病站在船头,看着岸上鳞次栉比的屋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距离裘草儿上船已经好几天了,对于这个主动要给自己提供便宜货源的女人,钱无病倒是没多大反感,哪怕朱云娘小脸一脸的不高兴,他也给对方寻了个舱房暂时住下,对于漕帮的了解越多,他越是觉得,自己的到江南这一趟,怕是绕不开这个帮会,眼下有个熟知这漕帮各种事情的人在身边,总比自己冒冒失失的和对方一头撞上的好。
“天下漕帮是一家,有码头的地方,就有我们漕帮,区区几个货仓算什么?”裘草儿不屑的看了一眼:“只不过,这里有些东西,是咱们天津分舵的!”
钱无病想问问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话到嘴边,他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问的?无非是巧取豪夺,敲诈勒索而来的,敢光明正大的放在这里,应该还是见得光的,比起在渔村里偷偷摸摸那些发卖的玩意,这些东西来路应该是干净一点。
裘草儿口中的西洋糖,钱无病一打听,就知道是什么玩意了,这个西洋糖名字还真没取错,尤其这船上几十号葡萄牙人罗马人什么的,但是,名字取得再贴切,在钱无病看来,也不过是白糖而已,很普通的玩意。
但是,格丽莎和本森两人的反应,可就有些奇怪了,那眼神放出的光芒,简直和他们看到一箱箱银子一样,等到钱无病将格丽莎拉到旁边一问,钱无病也傻眼了。
原来,在这个时代的欧洲,糖也是顶级奢侈品,欧洲人要吃点甜味,那得从蜂蜜中想办法,至于大明产的这种洁白如雪的西洋糖,那都是放在药铺里卖的,这玩意,你没点身家,你还真消费不起。
钱无病一直都以为,这个时候,欧洲人对香料的渴求是变态的,但是他没想到,这白糖居然也同样的在他们那变态的渴求当中,看来,这船队的运输货物当中,真可以加上白糖这一项了。
本森这帮土鳖,开始到了大明,那是费劲心机将自己弄到的金银藏了起来,等到他们发现,在他们国家堪比黄金的瓷器,香料,在大明简直满地都是,物美价廉,他们的这收藏的目标,就变成了瓷器和香料,眼下听的他们的雇主,还要购进一整船的西洋糖,他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