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往死里去得罪刘公公,不像昔日的谢阁老,刘阁老一样,对着宫里的那几位喊打喊杀,那几位似乎眼下和愿意和百官们在朝堂上共处了。一对于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权势的他们,似乎对钱财的喜好,远远大于和百官们作对,所以,大家似乎也相安无事了。
当然,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但是,相同的日子总归是不存在的,今年还是有些事情值得百官们在茶余饭后的议论一下的,对于关心时事的他们,张家长李家短的之类八卦,肯定是做不了他们的谈资的,而眼下,有资格作为他们谈资的无非也就是两件事情而已。
一个是在昔日昶平王的王府旧址上,短短的一月之间,平地而起一座高楼。单单起一座高楼并不算什么,但是若是整个京师的大小商人都对此处趋之若鹜,那就令当别论了。
没人会把这高楼当作是一座青楼,尽管据说里面很多服侍人的姑娘们在那些青楼常客的眼里,看起来都有几分眼熟,但是,若是因为调笑这些姑娘,被取消了进这楼子的资格,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最起码,现在有资格每日到这楼里坐一坐,看看各地商货行情,已经成了京师商贾身价的标志,连这四海楼都进不去,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做大买卖的,你敢说,人家也得敢信啊!
朝中的官员,就算真正的寒窗十年才得到这个官职的,如今也多少小有身家,更有偌多的官员,本身不是大商贾,就是和大商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四海楼的凭空出现,让他们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们本身或者家族多年来经营的产业,在利润上再也不能信口开河讹诈对手了,因为地域远近造成的信息阻塞,四海楼一出,顿时不复存在。他们这些年在这商路,信息甚至运输上偌大的投入,几乎是血本无归。
喜的是,受损失的,不是某一家,越是被垄断的产业,受到四海楼的冲击越大,但是同时,他们也发现,刨开自己的损失不算,他们从四海楼里的收益,远远比一家之力开辟的几条商路强的多了,而这些收益,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得到。
更重要的是,这京师商贾齐聚与此,几乎就等同于天下商贾齐聚于此了,商贾们的集中,无疑是正德朝商人们最大的盛事了,在这里,每日的商机出现的机会,也许比那些商人们一年中遇见的还多。哪怕你本来什么都不想做,只不过闲着无聊,到这四海楼逛逛,也许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做成了一笔买卖,几万两银子已经揣在口袋里了。至于货物,也许你都还没看见,就完成了交割,剩下的,不过是路上运输之类简单的事情而已。
赚银子如此轻松,没有人不愿意不欢迎的!更何况,四海楼的消息,信誉甚至执行力,容不得任何人怀疑。
没有人想去置问这四海楼的东家的来历,其实,当这楼上的牌匾,由司礼监刘公公亲自来揭开的这个时候,就足足已经够打消大多数人不应该有的心思了,这还不算,当那“四海一家”的御笔亲书的四个大字一露出来,这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人觊觎的心思,也顿时偃旗息鼓了。如今的大明朝,最大的就是这两位,谁要是觉得自己活腻了,大可去找找他们的不自在。
这个是一个值得百官们关注、议论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件,当然就是这即将成立的官办武学“威武大学堂”了,对于兴办武学,武将勋贵们固然欣慰赞成,但是那些文官们,也没觉得太奇怪。当今天子的行事荒唐固然大家都知道,但是天子好舞枪弄棒,不喜文事,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消息,这办个武学,虽然不算意外,但是,至少也不感觉太突兀。
真正让他们嚼谷的是,以往在这种天子看似荒唐的行径中,内阁、兵部他们是断断不会凑上去的,毕竟大明的官员,节操还是剩下那么几分的,千辛万苦做官,哪个不愿意留下一个好的官声,真要是在史书上留下个佞臣、谄臣的名声,那比杀了这些自恃持身颇正的官员还要难受。
但是奇怪的很,对于这武学“威武大学堂”,从内阁到司礼监,然后再到兵部,那简直是一路畅通,没有任何的阻碍,甚至连反对的声音都听不到,就连平时最喜欢哭穷装可怜的户部,这次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那个如今已经很少在百官面前表明自己对某事的态度的李东阳李大学士,听说都在人前不止一次说过:“兴办朝廷武学,乃是国之大计”之类的话。
这是怎么了?大明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如此君臣同心的事情了,官员们一头雾水。
越是不清楚,越是要弄清楚,且不说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但是担心自己错过某个机缘的事情,却是每个人都有的。够资格去在部堂打听询问的,自然去各部堂打听询问,没有资格有这么高档的消息渠道的,城外“威武大学堂”那轰轰烈烈的工地,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打听消息的场所了。
每日里至少有上百的闲人,站在学堂的个堪称草草建成的外围栅栏边上,鼓着眼睛看着学堂里头的情形。栅栏虽然草草建成,但是,那栅栏四周拿着刀枪军兵们,可不是草人儿,听说这次兵部举行演武大试甄选出来的军士,就是这大学堂第一批的学生,这些人,可是不少都在军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