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胆无奈地发现,在西山县各级各类的民主生活会上,大家都是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说真有批评,也是变相的赞美。
比如宣传部长侯小放就曾严肃地批评县委书记郭红梅说,领导同志既要工作,也要休息。一张一弛,才是天地之大道。我要郑重地给您提个意见,那就是你对工作太投入,太忘我,根本就不把必要的休息调整当回事。
伟人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老百姓说磨刀不误砍柴功。现在您比当县长时明显消瘦了,这完全是超负荷工作造成的。这可不行,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的身体如果出了什么毛病,那我们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全县50多万人民群众怎么办?因此,你的身体决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望你三思。
白鹏举县长的话则近于绕口令,或者说是文字游戏。他对郭红梅书记的批评是批评郭书记对他白鹏举的批评太少。
自我批评一般就是讲自己迎来送往的事务性工作太忙,平时没有系统地学习钻研之类。而像那些生活的作风、工作的漂浮以及买官卖官、山头主义等情况,又有谁能听得到呢?
在一次由市委组织部工作人员参加的县民主生活会上,郭红梅就曾对自己做了一次深刻的自我批评。
她诚恳地说,我是一个老党员了,但面对改革开放的新形势,有些政策我并没有系统深入地学习,存在着急学现用的现象。这是学习上的不足。
我在西山县已经工作十几年了,从乡镇书记,到副县长,到副书记,到县长,到县委书记,但全县345个村我还有三个个村没有去过。同志们,这说明我在工作上还不是十分深入。这是工作作风上的不足。
我虽然多次强调同城不吃饭,下乡一碗端。但到乡镇检查工作中,对于一些地方上了几道菜,甚至上了几瓶酒,并没有坚决拒绝。同志们,这是我生活作风上存在的不足。
听着听着黑铁明就不想听了,郭红梅自我批评的态度真的称得上是诚恳之极,但她都说了些什么啊?不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鸡毛蒜皮吗?
官场上的这些情况,让黑铁胆很反感。
他喜欢的还是像在企业里那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效益是检验企业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而在官场上,似乎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不过这一反常的现象,目前在西山县是大有改观。
白鹏举县长和宋长江副书记真的是回归到了三大优良作风上来了。
他们联系的对象的确有不少是群众,更确切地说是下级,那都是为自己拉帮结派的。
三把手决不主动联系二把手,更不用说密切。
关于理论联系实际,成为了二把手和三把手争论的焦点问题。
二把手所说的,三把手一般都会认为是没有联系西山县的实际,他的工作设想都近于痴人说梦。而三把手所讲的,二把手一般都会认为是缺乏理论的指导,不是左就是右,近于盲人摸象。
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二把手和三把手那可是真刀实枪地干。他们不仅在会上批,而且在会下,在8小时以外,互相批的更彻底,更是刀刀见血,剔肤见骨。
对于这种路线的回归,黑铁胆不知道是应该欢呼,还是应该掩鼻。他就对自己说,算了,算了,还是一笑了之吧。
在实际工作中,黑铁胆就感到很为难。他和宋长江都是西山本地人,认识较早,两个人的私人感情还是不错的。但他现在是政府的副县长,顶头上司就是县长白鹏举。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又经常在一起开会讨论各种问题。这让黑铁胆感到自己似乎是在走钢丝,必须要小心翼翼,掌握好平衡。
他只能和县里这二、三把手保持相同的距离,不远不近,也决不陷入任何一方的势力圈子。
因为,他黑铁胆决心当这个常务副县长,那是他认真思考后的慎重慎重选择。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为父老乡亲们办好事、实事的,可不是来拉关系、走门子的。更何况,历史反复证明,党同伐异、相互拆台的结果都将是鱼死网破、一起垮台。
虽然黑铁胆在县长和副书记中间感到是左右为难,但他想只要自己坚持从工作出发,从大局出发,不抱私心,不掺杂个人恩怨。一切做到问心无愧,其他的一切就随它去吧。
这是不是也有一点尽人事以听天命的消极呢?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总不能为一些非原则的事情而和同僚伤了和气吧?如果一个地方的内耗太多,那必定是干不出什么业绩来的。
一天下午,公安局长李大爽来找宋长江副书记汇报工作。
宋长江问:“大爽啊,有没有收获。”
李大爽说:“宋书记,已经见到了初步的成效。”
原来,根据宋长江的指示,县公安局对县里主要几个领导的办公室、卧室、小车都进行了一次详细的安全检查。在这次安全检查中,李大爽专门在白鹏举的办公室和卧室里悄悄安装了窃听器。与此时,李大爽还安排了两名便衣警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