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寒江尘扶额无奈的坐在船舱外,回身看,离她不足三步的距离,黑衣男子撑着船吐得一塌糊涂,寒江尘轻蔑一眼,就这样水平,还信誓旦旦的要和她一起到空明城去,恐怕还没到城前,这八条江水就能让笑容不变年纪轻轻的尚书郎给吊了半条命去。
拿出帕子抛给他,匿笑道:“到底怎么样啊,尚书郎居然怕晕船。”
乌衣抓过来帕子,狠狠瞪她道:“不是怕,是不习惯!”鬼知道这东西为什么比骑马颠簸的难受这么多!
“哎呦,你别低头啊,抬头看看,这一条水路上最好的风景就在这峡中了,虽不如夏日好看,但也别有一番趣味。”随着江尘抬起手指指向的地方,远山虽枯槁却绵绵长长卧在江水上,水流静谧中,空山飞鸟,那轻巧细小的影子印在船下冬水里,确别有趣味。
看了一阵子,乌衣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好多了,攥着帕子立在那里静静细看,好像要从枯山老林里看出花样。
船头撑杆的壮汉见他,微微一乐粗声对寒江尘道:“苏小弟,你又用这招骗人,这条水过的景色在夏日枝繁叶茂时也不是八水中的上等景色。”
“张大哥,我已不是苏息了——”寒江尘淡淡笑道:“我是寒佩秋。”
在乌衣眼前,张大哥挠着后脑勺憨笑道:“我这大老粗,哪记得住那么多的名字,这条路是苏小弟冒了生命危险为我们探出来的,这里哪里水深哪里水浅,哪里水急哪里水缓,要不是你当初撑着竹筏拉着牛皮绳子一段一段划过来,沿江这百十多户哪有今天的好日子,我只认你是苏小弟。”
此生多少风雨,不如借来造化送一路归程。沿着曾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幼时疏狂如今都换做苦意藏在心底,寒江尘不语而笑,乌衣已发觉她眼角的湿润,那副样貌不像是个年岁才十五六的孩子能透出来的,复抬头看山,不看她。
乌衣才暗自感叹这人间处静,眼中硬生生闯入一只船坞,船舱的窗户的羊毛帘幕堪堪放下的一刹,里面坐着的人与乌衣深眸一望,乌衣后背霎时已冷汗不断涔涔,他怎么会在这儿!?乌衣手掌握拳,却只摸了一手湿冷。
“乌衣哥,怎么啦?还不舒服?”寒江尘见他后背又绷紧,调侃他。
乌衣长袖一卷,遮住她眉眼扶起就往舱里走,边走边说:“这外面风太大,寒小弟你随我到里面去吧,等到了下一个渡口再出来看风景。”
“那就到晚上了!”寒江尘嚷了嚷,却还是被他扯了进去。
对面船舱里,赤用内力听得乌衣的话,放下帘幕的手掌一顿,只愿身后才一路日夜兼程策马赶来正休息的人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他想完赶快关上了内窗,完全隔断了声音。
青烟绕炉,一张红木桌子上垫了片用羊皮做的地图,桌旁铺就了五六层锦被的塌上,赵璟才微微合上的眼睛睁开,早烙在心里的声音刚才就在窗外,虽然不如初遇时娇而蛮横,但听来她还过得不错——
船坞漫游在空明城最外一条江水上,风起后烟波亦起,像身体内流淌却不明了的情愫,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