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宫四面环绕连廊宫房,中间殿上铺就黑色大理石,头顶就是露天一片。
重臣把酒谈笑,完全没有感受到风云色变。
寿山王静坐大殿,望着玉杯里晶莹的醇酿,思绪翻滚,多年前,也是今日,也是此时——
“我比之权利如何?”
“你比权利贵重多了!”
多年前佳人在怀,巧笑倩兮,眉目传情,不过都是为了与他在一起。而他,寿山王抬眼看向那座黄金龙纹宝座,苦笑一声,为了权利却负了她。
“到头来不光是我,就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及你心中的权利半分!”
他眼中风浪汹涌,好像看见了那日她愤而上山的前一夜,也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那日,他应父王之诏,入城受封,本是暗中积蓄了兵力,意图逼宫,因为他不服!他屯民练兵、沙场立功,到头来却输给了一个整日只知道在父王面前做作的废物!
也是这一举动,让她看出他的野心,他的欺骗。
“只要为了上面这座王位,就算有成千上百个妻儿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回头看一眼!何况我只有芮儿一人!”
寿山王摁住酒杯,他为何就没能明白她央求他给未出生的儿子取名‘芮’字的苦心——芮,冠草不称王,有才而内秀。
“寿山王,”身边,贾丞相慌慌道:“酒杯——”
贾仁未说完话,冷吸了口气,寿山王手里的玉杯顷刻间碎成了粉末。
“无碍,无碍。”寿山王手背青筋突起,缓和道。
“今日怎么没见着芮公子?”贾仁伸出粗胖的手,为寿山王换了一个杯子,斟满酒水。
“他身体一直不好,就在府中休息了。”
“哎呀,芮公子可是个王爷的独子,我们平阳国的未来的栋梁!身体怎能差成这样,可请过太医了?”一位重臣闻言赶忙搭话。
王爷的独子?平阳国的栋梁!寿山王不语,怒气升了半分。
当初弃她而去,就是为了一个身份下的权利,一个国家下的责任!他为了这些丢失了很多,现在,他放纵二王逼宫行刺,却令儿子暗中帮助,不愿国之能臣屈死也是单单为了这份责任。
乐音缓缓穿过大殿的每个角落,如尘四起,殿内烛灯星火肆意。
众臣朝南跪拜,百年庆鈡沉沉敲响,东方崖脚步随着庆鈡声而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外,寒江尘听着震耳的万声朝拜,眉头微蹙,掌灯的手僵冷的抖了一下。
冷若冰凌的手指稳住她,柳秦娥环看她的掌道:“这手受了伤,为何还来掌灯?”
“回秦娥小姐,其他人没我胆子大掌灯稳,公公怕别人坏了陛下的兴致。”
柳秦娥瞧她脸颊,和胭脂水粉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这股不正常的香味儿她还是能闻出来:“为何要涂这么多的胭脂?”
“——”
“你不用说,我知道了。”柳秦娥凝视手里的琵琶道:“是不愿意留在宫里才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是吧?”
她也不等她回答,轻笑又道:“是不稀罕这宫里锦绣?那与我不同,我偏爱繁华三千。”
她凄楚眸里透出的绝望,不像是喜欢三千繁华的人能流露出来的。
“宣柳秦娥!”
宫女仪仗在前,柳秦娥持琵琶慢慢走入宫门,她最后回身看了一眼宫外的天。
谁能抛却一生肩上担负的责?谁又能简单的说可以等一辈子?
他留下的信里,两字“等你”,她也许翻覆一生,也还不了。
不要命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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