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龙念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十日之后。
她只觉浑身酸痛,特别是背部,像是有人在拉扯着她的肉一般,生疼生疼。她想坐起来,不想却拉动了背部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本在一帮龙念纭捣药的长缨听见她的呻、吟,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龙念纭床边,按下她的肩头,道:“姑娘莫乱动,若是牵动了正在愈合的伤口可不妙。”
昏睡了十日,此时的龙念纭还未完全恢复神志,尚未听出长缨对她的称呼有变,于是乖乖的躺下,揉了揉胀痛欲裂的头部,又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
“这里是姑苏城的官驿。”长缨探了探龙念纭的额头,心道低烧已退后,又回道,“姑娘身受重伤,若不是我家大人……”
“重伤?”龙念纭重复了遍长缨的话,猛地想起什么,便挣扎着要下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把长缨下了一跳,连忙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下地:“姑娘这是做什么?,其他书友正在看:!你身上还有伤呢!你要什么,我帮你拿便是!”
龙念纭抓着长缨的双臂,眼眸中无不是担心和急切,只听她急急喊道:“蓉琛呢?蓉琛去哪里了?!我要见蓉琛!”
长缨起先还以为龙念纭是要喝水,一听她口中心心念念着的人,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竟有些为她家大人不值。
“姑娘好生躺着,我这就把人叫来。”
一听长缨说她能把人带来,龙念纭当下便停止了挣扎,在长缨的安抚下,躺回了床上,而长缨在替龙念纭掖好被脚后,才转身出了门,可看门里那明明已身受重伤,却还在担心着别人的龙念纭,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提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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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念纭躺在床上,心里只念着蓉琛的安危,倒是觉不出伤口的疼痛,只听“吱嘎”一声,似是屋内的门开了,她猛地坐了起来,只是见到来人,心里突地跳了一跳,而后说话的声音竟也略带颤抖:“怎么是你,蓉琛呢?”
见龙念纭坐了起来,顾元淇快步走到她床边,怪道:“快躺下,你背上的伤还未痊愈!”
“我问你!蓉琛呢?!”她一把推开顾元淇要来扶她的手,盯着他的双眸怔怔问道。
而顾元淇像是刻意避开她的眼神一般,未言语任何。望着龙念纭无限哀伤的双眸,他心里也不好受,盘算着到底要如何告知她真相。
当日,好在峭壁之下正是一汪清潭,两人坠入潭中倒是险险逃过一劫,捡回一条命。
而后,他背着龙念纭一路向南走,途中竟正好遇见,打听到这附近有一处匪窝,打算来碰碰运气来寻找他们的三一和四九。
为了能让龙念纭的伤势得到很好的治疗,在下一个小村落与长缨汇合后,第二日便坐船一路到了苏州。而那群黑衣人竟像是消失一般,再没出现。
到了姑苏城,养伤两日后,顾元淇便联系了当地的府衙,领兵到了之前的匪窝,可哪里还有人影,早已人去楼口,别说一具尸体,就连楼房的砖瓦都被烧的干干净净,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不知如何开口,顾元淇只淡淡回了一句:“抱歉。”
“你什么意思……”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见她还不肯接受事实,顾元淇只得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给她说了一遍。
“不!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回去找蓉琛!我要回去找他!他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
龙念纭开口打断顾元淇,又一把推开他扶着她的手,哭着喊着要下床去找蓉琛,却被顾元淇伸手拦住,她拼了命的要推开他,可才苏醒过来的她哪里有这个力气,更何况,蓉琛的情况到底如何,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只是不相信,不相信老天会真的如此决绝,不相信蓉琛就这么去了,竟连尸骨都不见了踪影;她不相信,前几日还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两人,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了……
而顾元淇任龙念纭在自己怀里哭得昏天黑地,任她鼻子眼泪都抹了自己一身,他知道她心里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刺激人的话他会说,可这安慰人的话,他却从未说过。如今,却也这样只能这样任她哭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却说,龙念纭在顾元淇的怀里哭着哭着,最后竟耗费了力气,最终睡了过去。
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看着她早已哭肿的双眼,不知为何,顾元淇竟觉得心里微微的疼。明明他和那蓉琛更不就连认识都算不上,为何如今他去了,自己也觉得很难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