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千里外,一座‘太昊飞玄光明神山,正在缓缓回航。整座浮空小山上下,气氛都是沉闷悲戚,压抑无比。哪怕平时最为活跃的弟子,此刻都是默默无言。大半之人,都是神情怔忡无神,目光迷茫。——痛恨,不甘,不解,无奈,悲恸兼而有之。也有不少人,实在是无法置信翡翠原内发生的一切,不断嘶声力竭的咆哮着,意似疯狂。有些人则是因亲友死伤于此役,整个人浑浑噩噩,甚至还有出声悲泣着。方孝儒坐在山顶处,就在两位元神修士附近不远处,眼神淡淡的看着下方情景。乾天宗此刻的凄风苦雨,愁云惨淡,并不能使他感同身受。只当自己是个外人般,冷漠的看着这一切。这一代的乾天宗弟子,恰是生长在乾天宗声势极盛的年代。几百年中,既没有不死道人的横行肆掠,也无其他宗派敢挑战权威。只有沐渊玄身据天机碑第一人的辉煌,身为修界第一宗派弟子的强势。哪怕是与大灵,与三圣宗之间偶有冲突,也都是各有顾忌,最后总是平和收场。而在三圣宗联手之后,就更是无所顾尤其这百年来入门的弟子,外无忧患,更是自视甚高,傲气十足,从未将三圣宗之外的宗派势力放在眼中。而似这等伤亡惨重的大战,许多人都第一次经历。而被人如此,毫无反击之力,大多弟子都难以接受,也接受不能。这一战,庄无道不止是只斩碎了一座‘太昊飞玄光明神山,而已,更几乎是彻底打沉了这些乾天宗弟子的心气,磨灭了他们的骄傲。一战屠戮太平道三位元神,至少四十位金丹,折损一件宗门圣器。许多人才惊醒过来,颤栗着发现,原来这世间,还有视乾天宗的威严为无物者。还有能够使乾天伤亡无算,而又无可奈何之人。乾天宗万年声望,百万弟子,并不足以使他们自傲。这世间还有些人,他们需得敬畏有加有些势力,他们需得尊重忌惮冷冷一哂,方孝儒不屑的收回了目光。这个年代的乾天宗,弟子的素质,较之千年前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理计。不过也怪不得这些乾天弟子,记得在一千四百年前,不死道人初崭头角之时,这个天下第一圣宗,从上到下也都是这般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是在一次次深刻的教训丨之后,才学会对强者的尊敬,正幸灾乐祸之际,方孝儒就感觉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然后自己附近这一小片方圆空间,突然从整个世界中孤立脱离。几位金丹师兄,明明就在他身旁近在咫尺处,然而此刻看来,却是遥不可及。而周围无论是这些师兄也好,还是那两位坐镇在这‘太昊飞玄光明神山,内的两位元神长辈,都似毫无所觉,根本没发现此处的异样。方孝儒的眼神不自禁的一眯,已经知晓来人是谁。这太虚之法与幻术的运用,其实算不得高明。然而这位以高人一等的道业根基施展。在座哪怕同为元神修士的那两位,也不能察觉。或者是察觉之后,只当不知。“可是沐师叔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方孝儒也准备站起身,向身后的沐渊玄行礼。方孝儒性情狂傲,目中无人,哪怕是强如天下第一人的沐渊玄也不放在眼中,并无多少尊敬之意。认为自己,迟早会将之超越,将曾经的第一人踩在脚下。不过平时的方孝儒,却是一派儒雅风范,仅从外表,谁都难看出他的真实心性,只是他意念才起,还未付诸于行动,就听身后的沐渊玄冷冷开口:“如此看来,孝儒那孩子的记忆,你只能得其小半?所以不知,方孝儒其实亦是我沐家远亲,平常无人之时,称我为叔父?这是夺舍不全?”方孝儒心中顿时一沉,浑身四肢都是一阵僵冷,如置身冰窟之内。这是,已经察觉了?若沐渊玄此刻发难,他现在的可没什么力量抗衡,逃脱的可能,还不到百分之一。思及此处时,方孝儒忽又心中微动,脸上反而透出了一丝笑意:“原来如此,想不到此身之主,与沐道友还有这样的渊源。老夫这不是夺舍不全,只是这千年来虽是使用了封魂锁魄之术,而依然损耗了不小元气。为融合此躯,余力已尽。那些无用的记忆,只能丰弃。就是不知沐道友,是几时察觉?”——魄,,是一种将自己的魂念元神,彻底‘冻结,的法门,以延长寿命。以修士发现北方有些几十年前被极冻于寒冰中的生灵,几十年后解冻,居然仍有机会复生,与是有人创出此术。与‘龟息,,‘龙眠,之法同一种类,以减少自身损耗的方式,那延长寿命。“你结丹之时。”沐渊玄淡然说着,却并无详细解释详细因由之意,直接问道:“可知我为何留你性命?”方孝儒结丹,他那时若要下手,可谓易如反掌。“想必是另有用意?”方孝儒心神彻底恢复镇定,头也不回,继续安然闲坐。既然已揭穿了身份,那么身为前辈修士,总需拿出些架子出来以他的身份,这世间无人能当得起他一礼。至于是否会将身后的这位激怒——这沐渊玄今日真要动手,他再怎么委曲求全也无用。反之亦然,这位若不想取他之命。那么无论他如何无礼,沐渊玄也不会生出杀心。千年前的那个人,本就是这般的性情。与方孝儒有些相似,又有不同。“明知弟子被人夺舍,仍冷眼旁观。让我猜一猜,沐道友可是最近有用到老夫处?该不会,是要将老夫引入乾天门下吧?”说到最后几字,沐渊玄笑意中,更是掩饰不住的嘲讽。“乾天门墙,岂容你这等居心不良者轻易混入?你该感谢那庄无道——”沐渊玄目光冷漠,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