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牵着一匹小白马,踩在这无边无际的干草中,咯咯吱吱的声音像是踏在雪上似的。
抬首望了眼远方,干草连天,暖暖想,碧绿的草儿都枯黄成这样,应该是要下雪了吧。
她从小就是个极怕冷的人,娘亲说这是玉家人的天性,所以她素来不喜欢下雪,冰凉冰凉的,冷得她被窝都不敢出。
可是此时,她却十分想下雪,想见一见那银妆素裹的白色,整个世间都是白色的。
就像……
就像修涯哥哥最爱的颜色……
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白衣黑发,手握一把折扇,风流韵致,潇洒不羁,俊美得如同是画中走出来的人似的。
真不知道那日修涯哥哥纳无裳为妃时穿的一身红裳是何种光景,她偷偷问过东宫的婢女,她们都说,太子爷穿上红裳也是好看极了,惊为天人!
好看极了,暖暖想,到底是有多好看呢?
她怕是没有机会再见一见吧……
那年他对自己说出名字时,白衣黑发,折扇轻挥,也是好看极了,惊为天人:
“本公子萧修涯,萧洒不羁的萧,不修边幅的修,浪迹天涯的涯!”
当时她却笑着跳起了脚,指着他道:
“哈哈,潇洒不羁可不是那个萧,你那是萧索的萧,萧调的萧!”
她当年的无心之言,仿佛一语成了真。
他是命定的太子,注定了在皇宫过完他萧索而又萧调的一生!
她本以为,既然修涯哥哥不能陪她闯荡江湖,遨游世间,那就让她来守着修涯哥哥一起笑看江山,统领霸业!
原来,这也不过是自己的奢望罢了……
“堂堂大凌王朝的郡主,沐雨山庄的大小姐,竟然就是如此不知羞耻,不知检点的吗?口口声声说喜欢二哥,却又与四弟交好,如今还在我面前褪尽衣衫,你便是这样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吗?”
他厌恶与嘲讽的指责声像是一个魔咒,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响着,响着,这么多天,每当她想再回去找她的修涯哥哥时,却让她没有勇气再回头。
所以,她便只有往前走,一个劲的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她只有骑上马狂奔时,那呼啸的声音似乎才能遮住修涯哥哥的指责声。
暖暖望着四周无边际的干草,忽然放下缰绳,上前走几步,拨开一片草,见那里除了干草仍是干草别无其它,便又不死心地往旁边走几步拨开那片干草……
如此反复,明知道不会再有一个白衣少年慵懒地躺在那,她却固执地拨开一片又一片……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本公子从昨晚便一直躺在这,你小丫头功夫太浅,没发觉罢了!”
当年她拨开那处芦苇,一个白衣小少年优雅地躺在那,乌黑墨发披散在身侧,他有着一张精致无暇的侧脸,眸子轻轻闭着,一排长睫既浓又跷,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两片如樱花般薄薄的嘴唇稍稍向上,肆意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