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枝入手,冷到骨髓。江昊的手指都有点抵受不住了。他用力拉着,柔枝已经僵硬如冰,地底下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抗拒他,他越发力,对方的回力也越大,看来树老不会心甘情愿让他拽上来。
僵持到后来,地面上已经是四处开裂,无数条树根从地下绽裂出来,景象触目惊心。江昊下定决心要把这棵千年老树给拽出来,来个江昊倒拔老妖树。树老也在极力挣扎,探出好多狰狞的根须,但已经无暇伤人,只能是拉住一切可以做凭借的东西,扎根在地上。
它的根须直伸展过花园,缠绕过楼阁房屋。江昊对自己的力气也感到吃惊,如果连着这些都拽起来,自己的力气该有多大?
为了化解树老的力量,一定需要给它更沉重的打击。江昊手上的力量稍减,冰髓上的真气源源不断送过去。徊风想上来助阵,刚走近了就喊道:“冻死了。”无法近前。
江昊预感到见分晓的时候到了,冰髓用力一吐,顺枝条绽开的地方送进去。
树老在地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号,狂暴地喊道:“小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地面上剧烈摇晃着,一缕轻烟飘起,冰髓随江昊的心思,由柔枝末端跃回到手里。地面上伸展出的枝条忽然齐齐蹦断,连带房倒屋塌,碎石瓦片乱飞,尘埃弥漫了。
那些断裂的枝条上,迸溅出好多汁液,又喷了猝不及防的徊风一脸,徊风恼怒道:“你也等着,老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昊可没功夫斗嘴,在树老消失的地方找寻踪迹,黑漆漆的洞里,只有些茅草,其余已被泥土掩没。
徊风用袖子擦脸道:“有你的。不知道你用什么招法,不过已经伤了它的元气,它最少有百年以上的功力损失,难怪这么恨你了。”
江昊瞥见茅草里有双人脚,把草拨开,原来洞下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探探鼻端还有呼吸,但脸色非常难看。
这个人身穿一身官服,江昊虽然看不出官服的品阶来,但能看出官服的质料不错。树老和绿珠,胡唯一,黄掌柜都已经无影无踪,江昊希望能救醒这个人,从他身上问出点东西来。
灵偶仙给他的生生丹他还从来没动用过,现在正派上用场。他撬开那人的嘴,塞了粒丹药进去。那人满嘴酒臭,无论怎么费力气,就是死不往下咽。
张仲举从满地尘灰中爬出来,问道:“你想让这家伙吃药?”
江昊点点头,没指望他能拿出什么出奇的法子,张仲举也不客气,上去对那人屁股上就是一脚,那人身子猛一耸,居然把药给咽下去了,而且慢慢肚子一阵咕噜之后,慢慢醒了过来。
那人醒来后面无人色,挣扎着就想跑,江昊把他按住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妖怪,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那人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战战兢兢,心有余悸道:“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江昊说道:“你是在易州府的郊外,你又是什么人?”
那人说他是东海郡的御赐转运使者甘永田,奉皇上之命督造东海郡的漕运船只,正头疼海盗劫掠官船的事。辛苦了一整天后,记得就是晚上睡着了,迷迷糊糊梦见院子里有棵树在走,还伸手来抓他。他好像是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了。
跟他一对照日期,他被抓走足足有七天了,居然侥幸还活着。问起他有什么仇人,为什么会被抓,他只说自己跟海盗在谈判,也不会有别的仇人。
江昊想不出海盗和树老会有什么联系,一时猜不出所以然。激战平息,商远清也回来看究竟,问甘永田道:“你做转运使者,督造船只,这可是肥缺,究竟有什么人罩着你,你能混到这个美差?”
甘永田支支吾吾分辩道:“我可是靠自己的本事干上去的,一分银子也没送。”
商远清大笑道:“这么一说就清楚了,原来你没有后台,是靠送银子上去的。”
甘永田满脸通红,显然被人说中了。江昊欣赏商远清这分笑傲官吏之上的气魄,却也暗暗奇怪,他为什么底气如此之足,从来不把达官贵人放在眼里。
商远清主动跟他解释,东胜神州现在的朝廷极其腐败,各地道派林立,势力盘根错节。百仙门各派的能人异士左右着天下局势,也有很多愿意争名逐利,参与俗世纷争。跟他们比较起来,皇帝的能力微不足道,皇帝要想保住位子,也必须有实力强大的道派做后台。其他小官吏更不用说了,能有一官半职的,不是皇帝的亲信,就是有人当后台,要不然就是像甘永田这样靠贿赂上来的。
可以说,百仙门和俗世都是乱成一团,但还没有谁能彻底改变这个局面的。
说这话时,他很有深意地看了江昊一眼,江昊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胸怀城府,不简单。
江昊和商远清计议了一下,留在这里也不能找出什么新的线索,何况也没有必要和这几个诡异的怪物纠缠,商远清要回东海郡府参海城家里处理事物,江昊要想求得破开铁盒,也得随他去参海城找褚云殿主人的踪迹,不如现在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