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崇九午时返回了中央捕房,在公共餐厅吃一口饭后就回了公宿。
今天捕房里有头有脸的主儿都去给黄金荣捧场子去了,这麻脸荣不愧是上海滩一等一的大亨,只是给情妇过个生日也这张大派场,不过借此机会收买政要和进一步勾通与租界大人物的关糸确实不错,为日后敛财平铺了道路。
上海地面上的政要军要,工商界巨子,租界的领事们,董事们,捕房的头子们都有列席,黄金荣凭的不是那张麻子脸面,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拿法总领事来说,月入十八万两白银,不让麻脸荣开烟馆卖大烟,他能有那么多银子花?扛着枪去抢也没那么方便吧。
想起势就得有钱,真正为麻脸荣为命的人有几个?都不是为了钱吗?
在上海他黄金荣也不是青红帮的人,但把脸贴在洋人屁股上之后他就掘起了,黑白两道通吃,青帮‘大’字辈的人物诸如曹幼珊、高士奎,梁绍堂、步章五、刘登阶等都得和他称兄道弟,而麻脸荣更嚣张的说“我要在‘大’字头上横一笔,那我就是天字辈的”。
如今的上海滩,谁不卖这张麻脸的面子?包括洋人在内,因为有些事他们也解决不了。
捕房里的华探大部分是流氓出身,大亨们把他们塞进来就是为自已办事方便,贩毒,开赌场,开妓院,卖人口,甚至绑票,勒索,暗杀等等。
而那些蹲在捕房公餐厅混饭的华捕都是靠自已的能力进来的,他们没有油水可捞,只能吃干薪,租界内的楼楼阁阁,到捞到钱的地方全给大亨们的门徒把持了,这些没势没靠的巡捕们只能在街上溜达干苦差了,吃公餐住公宿,干的还最累。
龙崇九所在的公宿里就有这么五六个苦差巡捕,他们来自各地,没有一个是上海当地人。
公共租界在扩展巡捕队伍时招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孔武雄猛的硬角色,稀泥软蛋很难通过考核进入捕房,靠流氓关糸进来的,全是面黄肌瘦的洋烟色痨鬼。
这几个人从龙崇九一进捕房就注意到他了,对他也住公宿大感不解,别的不说,就凭人家一进来能挎上高级装备美国制m1911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
一个叫林志雄的镇海汉子主动接近龙崇九,见他若有所思的半仰靠在床铺上时,他走了过去。
“听说兄弟是虞先生介绍来的?嘿嘿,我和虞先生是老乡,不过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看兄弟不象镇海人嘛。”林志雄二十八九的样子,躲才高壮,一脸胡茬子。
龙崇九对这帮苦差巡捕也多少有些同情,世界就这么不公平,同样是巡捕,人家就有人养着,要不是妓院赌场,要不是酒店旅社,再不就是茶楼书场,这年头儿背靠大树才有凉可乘。
看他们个个都龙精虎猛的样子,工部局的人还真有眼光,稀泥软蛋没个干苦差的,这群人倒是干活的真正好手,自已正好下手,把这帮子人招呼一下,说不定将来就是自已的班底。
一念及此,龙崇九来了精神,暂时抛开了‘陈精武’这个让他一时猜不透的人。
“老兄,你说的不错,我生在北方,出来见见世面,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兄弟,看你象读过书的人,不和我这些大老粗一样,我就是想不通兄弟怎么也在公宿住,吃的还和我们一样。”林志雄说着瞟了一眼龙崇九腰间的枪,疑问主要在这里。
而他们平时没有挎枪的资格,只有警棍,除非出现大状况才给他们发枪。
龙崇九笑了笑道:“外乡人嘛,这也很正常,我也不好意思老去打扰虞老先生,咱不是死狗扶不上墙的货色,靠自已闹出一片天才有意义,该有的一定会的。”
“难啊,兄弟。”别一个床铺上的白净脸面汉子接口道:“上海这地方想混出名堂太难了。”
大家深有同感,一时间怨声载道,开始倾吐苦水了。
龙崇九一脸有兴趣的样子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不时的加入一句自已的意见,不一会的功夫,就和这几个人熟了起来。
除了林志雄外,有两个是来自山东的,一个叫陈明义,一个叫马峻山,另外两个是来自苏北地区的罗大刚和胡铁成,寻编委会白净脸膛汉子是北平人,叫刘振海。
就在大家讨论‘上海不好混’这个话题的当儿口,门外传来了响亮的脚步声音。
果然,公宿门给一个瘦瘦高高的制服洋警官推开了。
“龙探员在这里吗?”进来的正是中央捕房的巡官卢科思,一个三十左右的英国人。
大家的目光都射向了龙崇九,龙崇九也没有立刻站起来,笑盈盈的道:“巡官先生找我?”
“你,就是龙崇九探员?外面有个什么轮船公司的祈女士找你。”卢科思傲慢的道,他操着一口生硬的华语,此时脸色不大好看,显然对龙崇九仍然坐着很不满意。
龙崇九一听祈女士就知道是谁了,又说轮船公司,除了祈慧没别人了。
“非常感谢巡官先生进来传话给我,这真是个好消息,哈,有时间我一定请巡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