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Z市气温骤然升高,天好像在下火,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得绵软,走在路上仿佛是踩着一滩沥青色的巧克力。
郭一良那个享乐主义开始不愿意出门,有活动只打发周瑾替他参加。
郑燃对他这种甩手掌柜似的作风很不赞同,但是还不能当着他的面劝他,因为他歪理一堆。
好在周瑾善解人意,一看见郑燃不善的脸色就说要回去骂他。
这个‘骂’字里有多少水分郑燃不用想都知道,所以当时只是笑笑:“郭导有什么想法你我大约都知道,但是外人不知道。一般活动不出席也就算了,明晚邀请全体主创参加的那期综艺节目如果……”
周瑾是个聪明人,郑燃的话说到一半,他就心领神会的截住话头表示:“他一定参加。”
放眼整个娱乐圈,也就只有他敢替郭一良做决定打包票。
郑燃看他穿着低腰牛仔裤,不知道是上身的T恤太短还是怎样,胯骨都露出来。他斜斜的靠在会场大门口,用一种晒太阳的享受表情,懒洋洋的说:“他家老头和霍老爷子是一路货色,看着是那种最开明的长辈,其实骨子里,啧。”
周瑾戴黑框眼镜,身材颀长,五官不是特别惊艳,但是胜在搭配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服。
郑然看着他摸出烟来熟练的点燃,深吸了一大口,那种无视墙上贴着 ‘禁止吸烟’牌子的坦荡神情,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听你的语气,似乎和他家里的矛盾也不少。”郑燃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叼着,牙齿无意识的咬了咬烟蒂:“据我所说他好像是独子。”
周瑾修长手指夹着香烟吞吐,一副老烟枪的姿态笑说:“都一样,不管是有多少个兄弟姐妹,没有一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的路和别人不一样。郭一良他没说,其实上次帮你说话之后家里就一直在控制我们的关系,幸好他那个人天生脾气倔,不然我们早就分手了。这次也是,躲到国外那么久,本以为老头子已经放弃了,结果没想到一回来他就被关了禁闭。”
郑燃一下无话可说。
周瑾笑眯眯的弹着烟灰,拍拍他:“你不用自责,和你没关系。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的,遇见觉得应该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他当时如果不想,不会肯帮你这个忙的。再说出柜这种事他想了很多年,一直不敢放手去做,能这样间接的去表达立场,也算是他对得起我了。”
郑燃沉默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跟二少已经在国外办了合法手续,你们……”
周瑾转过脸来,眼睛一下冒出绿光,下巴几乎都要惊掉:“不是吧,你们这才两情相悦多久啊,没听说过你们最近出国的事啊!”
“不是最近的事,怎么说呢,那是一个很荒唐的开始……”郑燃摸摸鼻子,把烟拿下来:“人跟人的缘分其实真的很奇妙,谁能想到误打误撞的就把两个人的命运绑在了一起。虽然前面漫漫长路还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但是起码我能确定未来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了,你们也要坚定这种信心。”
周瑾也不知道还在消化‘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两口子’这个消息还是在感叹郑燃的这两句话,脸上一副古怪的表情,烟灰都忘了抖,积出长长的一截,其他书友正在看:。
郑燃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台上被主持人要求给李引一个公主抱的宗竟的那张脸,把香烟收进口袋,拍了拍西装外套上根本不存在的西装褶皱,叹道:“我们之所以不容易不是因为我们是同性恋,而是因为我们时刻活在公众视线里,打个比方。如果现在你和郭导是在生活边远渔村生活的渔民,那么你们的交往也许会顺遂的多,起码鱼是不会因为你们相爱就不给你们打,大自然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宽容,这一点郭导的那些粉丝们大概很不容易做到。”
台上突然暴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是宗竟轻而易举的把李引抱起来绕着全场走了两圈。周瑾头也不抬的听着那些来参加活动的小女孩们围在一起声嘶力竭的喊着‘女王忠犬’等字眼,扔掉手里的烟用皮鞋狠狠捻灭,接着便潇洒的拍拍手,轻轻笑道:“回国那天我多希望我们的飞机能出故障坠毁,就让我们尸骨洒在大西洋里,无牵无挂,多好。”
郑燃看他明明还在笑着,语气却满是落寞。不远的台上热热闹闹的还在大声叫着笑着,和那种明媚的快乐格格不入的他们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有时候说人以群分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
‘情动大清’剧组受邀的那个综艺节目在南方,一群人深更半夜坐着飞机赶过去,困得东倒西歪,郑燃还没来得及安排大家去要预约好的酒店的休息,就接到节目组副导演的电话,说让他们赶快到录制棚来。
郭一良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被关疯了,一直神采奕奕,听见要马上赶去录影,竟然半点不耐烦都没有:“好想来一碗本地地道的酸辣粉做宵夜,你说节目组会不会有这种准备?”
郑燃对他这种异想天开不忍打击,疲惫的揉揉眼眶,让一旁的周瑾去打发他。
数字军团从大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