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之间,石越的府邸已经大变模样。“学士”变成“参政”那是题中应有之义,而最显眼的,则是规模气势扩大许多。显示官府威严的门戟,紧闭的朱红大门,衣着光鲜的奴仆,普通的百姓尚未进门,已经先畏惧三分了。司马梦求下了马车,递进名帖,等待召见。府上的奴仆大都认识他,虽然以往出入便如自家之门,但是今时不比往日,很多忌讳,却也是必须讲的。因此司马梦求便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候。未过多时,便见陈良从偏门迎了出来,远远便是一辑,笑道:“纯父,久违了。”
司马梦求也连忙回了一礼,笑道:“子柔,久违了。”一面问道:“参政在府上么?”“参政特意叫我来迎你。若是亲迎,未免太过于招摇。”陈良低声道,一面与司马梦求携手并肩,走进府去。司马梦求见陈良一路前去,却是直奔石越的书房,不由问道:“参政在书房?”
“是潘先生在书房。参政在客厅会客,包孝肃之子包绶来访……”
“参政亲自接见?这个年轻人看来非同寻常。”司马梦求诧道。
“若非如此,岂能劳动参政给他做媒?程颢的女儿,不是人人有资格娶的。”陈良笑道。
司马梦求也笑道:“二公子是天子指婚,何时下聘?”
陈良苦笑着摇摇头,道:“二公子似是不愿意娶文家的女儿,眼下正求公子让他去广州。”
“这是为何?”司马梦求不由一怔。
“二公子想去虎翼第二军。”按枢府新设的沿海制置使司的规划,杭州市舶司海船水军待返航后,就进行整编,一分为二,虎翼军第一军负责高丽、倭国、琉求等航线;虎翼第二军驻扎广州,负责南海航线。登州海船水军则是虎翼第三军,负责与高丽之间的航线,威胁燕云,保护登杭二州之间海运航线。
“早不说去晚不说去,这当儿却要去,分明是缓兵之计,还不如说考不上进士,不愿意成婚呢。”司马梦求笑道:“难不成文家的孙女有什么不妥当处?”
“这倒没有听说。”
二人边走边聊,须臾便到了石越的书房。跨进房门,司马梦求便见潘照临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报纸在看,赫然便是《海事商报》!见司马梦求与陈良进来,潘照临连忙放下报纸,起身笑道:“纯父、子柔。”
司马梦求也不客套,注视潘照临,笑道:“潘先生,在下此来,特意向先生请教辽事。不知先生以为耶律乙辛……”
潘照临笑道:“纯父真不知耶?假不知耶?辽国五京道,耶律濬在中京即位,耶律寅吉自南京而来,若东京道为耶律乙辛所制,必然遣使联络高丽,然而似乎并无异动。如此,中、南、东三京道为耶律濬所控制,自无疑问。眼下不知者,只有上京道与西京道。上京道深入东北,是辽人内腹之地,虚实固然难知。但是西京道却邻西夏与本朝,自是容易知道……”
“辽人戒严,用间不易。”
“间者,千变万化之物。若西京道为耶律乙辛控制,则必然遣使本朝。其使未至,则可知西京道尚未为其控制;但是否为耶律濬控制则还不能轻易断言。只须如此这般,便可以探出虚实。”潘照临低声细说方略。
司马梦求听得连连点头,笑道:“此计甚妙!”
潘照临又笑道:“纯父再看这《海事商报》,高丽国东部铁价、粮价皆有上涨,虽是传闻,却也是蛛丝马迹。似是辽国境内局势紧张所波及。”
“高丽向来向宋、辽皆称臣,只恐难以利用。”
潘照临微微摇头,缓缓道:“虽然如此,但是纯父须知自杭州市舶务水军建立以来,高丽与本朝联系越发紧密,本朝大量丝绸、钟表、瓷器、书籍、棉布卖往高丽,深受高丽人喜爱。若辽国不乱,或还无计可施,若辽国内乱,则可趁机施加影响。须知辽国之乱,高丽必然害怕波及,挟宋自保,本是必然之选择。本朝若能遣一精干使者,前往高丽,收买贵人,游说高丽国王,趁火打劫……”
“妙哉。一旦高丽卷入辽国内战,势必与辽国结仇,则更加依赖于本朝。”
“高丽国王未必不觊觎辽东,惟辽国强大,自保不暇,自不敢做非份之想。一朝有变,未必不可游说。纵不得志,亦于本朝无损。”
“如此,何人可以出使高丽?”石越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身后跟着二人,却是唐康与秦观。众人连忙行礼,潘照临却注视石越,笑道:“可令蔡京为使,二公子为副。”
“康儿不过一布衣。”石越迟疑道。唐康却面有喜色。
“加恩未难,副使有九品官足矣。”潘照临笑道。
“学生也愿同行。”秦观面有羡慕之色。
“马上就是****,少游若去高丽,又要蹉跎三年岁月……”
“科场功名,岂比得上立功边疆?”秦观慨声道。
石越微睨秦观一眼,笑道:“少游果真不后悔?”
“绝不后悔。”
“那我便遂你心愿。”石越又道:“蔡京诚然是个人材,若使之高丽,则杭州事属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