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早知道昨天叫老吴直接把她请出去,铺子门都不能进!”莲姐儿一边唠叨着,一边不情不愿的和暮生一起,将手中的橙花花瓣摘下放入一旁的竹萝中,再将花蕊放入陶瓷碟里。分好花瓣和花蕊后,将所有花瓣细细铺入甑中,再在洁白如玉的花瓣上均匀的撒下一缕缕橙花精的绿发。一层花瓣一层绿发地铺了几层后,再将甑放置在蒸锅上,取出陶瓷盆倒扣过来,把甑盖严封闭。暮生随即在陶瓷盆的周围悬挂一圈竹筒,是等会用来承接住带香凝露的。绑好竹筒后,暮生拉着风箱燃起大火开始猛蒸,不一会儿蒸锅就冒出热气,通过甑底的孔眼上升到甑筒中,甑中的橙花遇热分解出来香精,一直升到倒覆的盆底上,并在盆底面上凝结成水,然后,蒸汽水慢慢沿着倒扣盆的穹面四下滴流到周围的竹筒中,橙花精油就收集起来。
“哼,明明是这么不入眼的东西,还要为她做事!也不知是谁和我们有仇,叫她找到这儿,偏偏娘子财迷心窍,还收下人家的玉璧!我也是命苦,来南京城还没好好溜达溜达,就先要大晚上的做活!”
暮生持重老实,见莲姐儿嘟着小嘴不停埋怨,只是嘿嘿一笑,也不多言。他自幼就不知道生身父母在何处,从小在寻香阁长大,视吴嫂夫妻为父母,虽然知道吴嫂和老吴都是非人类,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老吴和善精明,吴嫂贤惠能干,两人和普通人家夫妻一样,每日为铺子里的琐事和料理三餐忙碌。莲姐儿和云萝娘子显然也不是凡人,但云萝娘子温柔可亲,莲姐儿更是率真可爱,和邻家铺子里的几个小姑娘差不多,只是比她们要美貌灵动许多。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熄了火后,莲姐儿等竹筒稍凉后取下,一一将竹筒内的精油倒入玻璃瓶中,再用红布包着木塞密封好,放入檀木盒中。
云萝娘子走进来,道:“小家伙今天玩兴奋了,半天才哄睡着。”看见莲姐儿手中透明的玻璃瓶中黄橙橙的精油,笑道:“莲姐儿动作好麻利,这一会功夫,就全蒸出花油了。”
莲姐儿将檀木盒交给暮生放去储物间架子上,问云萝娘子道:“娘子且和我说说,那个东西怎么寻到咱们这了?”
云萝娘子道:“以前也没见过她,我猜是这里和我打过交道的精怪露的风。不过很奇怪,修炼不过百年,就能强化人形,那蛇精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机缘。”
原来,云萝娘子那日虽然没让媚姑娘进院子,但她放出神识已经分辨出媚儿的真身是条修炼成精的黑眉锦蛇,再仔细探究,竟然察觉到她修炼时间颇短,连百年都不到。
那媚姑娘在山中修炼了一百年多年,因羡慕人间繁华,一心盼着能修成人形,故十分刻苦努力,倒也精进神速。后来不知道遇到什么奇遇,五年前竟能躲过天雷,变幻成人。动物修行,虽比花木容易成人,但至少也要三百年左右,才能勉强变幻成人形,不足百年就修成人身,要么就是天赋异禀,极具灵气,要么就是遇到奇物奇遇,导致功力能迅速增长,两者都是时间罕见,可遇不可求。
媚儿幻化成人形后,每年不改蛇性本色,还要在春季蜕皮变身。蜕皮期间每晚子时会被打回原形,窝在床上一点一点脱去旧皮,到了白日里只是皮肤敏感怕疼,吹不得风,其他倒也和平时无异。如此要一周左右,前三天蜕掉头脸的皮时,稍微疼痒些,后几天渐渐新皮变硬,就不再难受了。可是今年蜕皮,媚儿不是像往年一样,整个身子从头开始换皮,而是一块一块像皮屑一样往下掉,碎皮掉到一半,稀稀斑斑的旧皮就只剩一点钉在肉中,新皮偏偏生不出来,退化的老皮如针扎一样杵在嫩肉上,穿着丝绸衣服都疼痛难忍,如被刀剐,真是折磨得媚儿生不如死。
蛇精蜕皮期间,法力全消,媚儿不曾料到会遭此大难,等了几天不见好,反而越来越厉害,心下惶恐惧怕,偏偏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三天前夜里,友人玉面狐来访,告诉媚儿寻香阁的云萝娘子从京城移居江南。云萝娘子是仙界花神,掌管人间百花众魂,善制香,精药理,定有妙方医治这怪病,只是蛇虫一族是花木天敌,非重礼不能说动云萝娘子出手相救。三百年来,云萝娘子在人间收集各式精良玉器,如能重金购得良玉,或许会打动云萝娘子。
媚儿自此才深悔平日不知节制,花钱如流水,吃喝穿戴只捡最贵最好的买,又仗着年轻貌美,从不储蓄体己,如今身边就是一些客人送的首饰头面,银子是寥寥无几。玉面狐如今正迷恋一个赶考的穷酸学子,多年的浅薄积蓄全用来购屋置房,添办家私,建筑二人安乐窝,也是拿不出大笔银子来。两个妖精偏偏被这世俗阿堵物逼得毫无办法。
无奈下媚儿只能求助娇娘借钱买玉,幸好娇娘舍不得这颗摇钱树,思忖良久,最终还是花了大价钱替媚儿买了玉璧送来。
找吴嫂看看宵夜是什么。娘子,您吩咐的活小的做完了,可以下去休息片刻么?”
云萝娘子笑道:“去吧,刚才我路过厨房,看见吴嫂在弄鸡丝面和香酥芋圆。”
“啊!”莲姐儿闻言,两眼发光:“我去帮帮吴嫂!”转眼不见人影。
云萝娘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