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恭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淡淡道:“在下之事,无需公主置喙。”
他说到“公主”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音,含带着显而易闻的嘲讽。
寂桐面色一沉,心中的怒意愤然再压不住,反唇相讥,“是了,我倒是忘了,真品没了,你也只能找个赝品了!”
欧阳少恭微阖双目,不再理会她绝世大明星。
二人在高台上言语交锋,台下正当酣战胜负难分之时,雷严脚下忽而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抹鲜红,其余的青玉坛弟子也跟着接二连三的吐血倒地。
正当百里屠苏等人诧异间,雷严回头看向欧阳少恭,青皮的面上满是愤恨,“那丹药……有毒!少恭你竟敢骗我!”
“为炫耀所谓‘力量’,心甘情愿服下洗髓之药……一切皆是掌门自身选择,又何来欺骗之说?”欧阳少恭淡淡一笑,他身上的禁制已解,遂款步下高台,毫不在意雷严欲择人而噬的愤恨目光。
雷严死死盯着他,犹自不甘道:“如何做到……你究竟如何做到?!明明药方我仔细查过……金丹出炉,便有人反复试药,连你自己也必须服下!……有一些……甚至是我按你药方亲手所炼……”
百里屠苏等人也对眼前的情势感到不解,不禁皆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欧阳少恭。
因着方才寂桐的话语,欧阳少恭心底虽是对雅意生出了些微疑虑,然此刻见她眼带好奇的望着自己,到底是不忍拒绝,且如今雷严将死亦难成威胁,此刻将往日的筹谋说出亦是无妨,遂娓娓道来:“……数年以前,自我继任丹芷长老之位,青玉坛各处便开始每日燃有熏香。那熏香本是我为了炼丹便利而制,除去提神,尚可调理气息,令药性与体内脏器如阴阳相合,使人吞服烈药而不伤。青玉坛内试药,熏香在旁,自然无恙,但在此处则不然。肉身力量的强大仅为昙花一现,服药之人将迅速衰竭,五脏六腑遭毒性侵蚀,最终……难逃一死。”
他将一番原委缓缓道出,众人不由惊叹于他如此缜密的心思。
“哈哈!好!好!欧阳少恭,我心思才智样样皆不如你!借你所言……成王败寇,古来同理,合该落得如此下场!”雷严狂笑着又呕出一口血来,吐息间发出阵阵喘息的气音,看着欧阳少恭的眼里满是怨毒,“但是……纵你机关算尽又如何?你心心念念之人……你永远也找不到!”
欧阳少恭背对众人,面色暗沉无比。
“这个笑声……我听过!”百里屠苏眉头紧皱,脑海中已然模糊的记忆忽而闪现在眼前,破败的村庄……族人的惨叫与鲜血……还有那领头之人张狂可恨的笑声……
百里屠苏疾步上前,剑指雷严,厉声道:“你是否去过乌蒙灵谷?”
“欧阳少恭,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孤独一人……直到魂飞魄散!”雷严却已然意识不清,只死死的盯着欧阳少恭,口中道出恶毒至极的诅咒,“我会在阴间看着你……看着你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咳咳,”寂桐拄着拐杖走下高台,看着欧阳少恭的目光冰冷刺骨,“我早该知道,雷严的手段是敌不过你的。”
欧阳少恭负手而立,并不看她,只冷冷道:“你走吧。”
寂桐神情一震,怀疑的看着他,“你要放我走?”
她跟在欧阳少恭身边好多年,对他的性情有一些了解,知晓他外表虽是温和有礼,骨子里却是冷情至极睚眦必报。她和雷严合谋算计他,他又如何会那般善心放过她?
欧阳少恭不答,一旁的百里屠苏等人虽觉这老妇与雷严关系匪浅,却也不忍对一老人下手,听欧阳少恭作了决定,遂也不做声了。
寂桐眼角扫了一眼百里屠苏等人,心中也明白过来,欧阳少恭此刻不杀她必然是顾及这一群人,若日后找到机会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手。
然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肯甘心赴死?她只消逃过这一次,待日后再找时机细细筹谋,必然要一举除掉欧阳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