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细雨绵绵,绫州城里濡湿阴冷,丝毫没有透出半分暖荣的春意。
不同于城东的车水马龙,在城西留水巷的僻静巷口,齐宅偏院的王管事送许郎中出了角门。
王管事站在门口望着许郎中远去,摇头叹了口气。
自从新夫人进门,就将大少爷和二小姐以养病的由头送到这偏僻的别院,正宅那边不闻不问已经五年了。
大少爷和二小姐是双生子,身体弱得很,前晚二小姐忽发高烧,要不是当年搬过来的时候大少爷带了一些先夫人的私房体己,恐怕连请大夫都请不起,更别说这昂贵的药费。
新夫人和老太太的心可真狠哪,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大少爷和二小姐不也是齐家的嫡亲骨血,却落得这般凄凉光景。
王管事站在门口叹息,他同情这一对小主子,可他只是个犯了事被罚到偏院当差的小管事,自己还顾不过来呢。
许郎中走后,院内又是另外个情景。
齐锦渔板着小脸,沉默地看着眼前清俊的少年,他刚刚,叫她妹妹?这满屋的古风摆设,不是她的幻觉?她缩水的手脚,更不是在做梦?
“镜子。”齐锦渔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
齐锦宁正被妹妹看得发寒,听到圣旨般的两个字,慌忙转头去找,“镜子,哦对,镜子!”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
刚才齐锦渔那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还真把齐锦宁给吓了个够呛,这偏院里就兄妹俩相依为命,要是齐锦渔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做哥哥的……
手里拿着齐锦宁递过来的铜镜,齐锦渔蹙眉盯着镜面上照出来的人影,虽然不够清晰,但这小眉小眼的,看起来顶多就十二三岁,和清俊少年还蛮像,她这是穿越兼返老还童啊!
哦,对,她这是穿越了……她不过是在营养仓里玩虚拟游戏,就穿越了?!
齐锦渔头一垂,一脑袋磕在铜镜上,吓得齐锦宁连忙手忙脚乱地扶起她的脑袋。
“妹妹!妹妹!你是不是头疼,许嬷嬷马上就煎好药了,你再忍忍。”
偏院里除了王管事,就只有个年迈的许嬷嬷担负着照顾兄妹俩的重任。
齐锦渔被他喊得挺想笑的,一个少年叫她这大龄宅女妹妹,但是想想这场合不对,她可是穿到了人家妹妹的身体里,弄不好就当成妖孽烧了,顿时憋出两汪眼泪:老天,你这是要本姑娘的命啊!
齐锦宁揪着俊脸,此时哪里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还是双生的,掏出帕子就轻手轻脚地给她擦眼泪,“妹妹不哭,别哭,有哥哥在呢……”
小屁孩,你顶个什么事,齐锦渔悲从心来,一个越劝,一个越是哭得欢,最后还是许嬷嬷端着药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哎呀我的二小姐,再哭这天老爷啊可要打雷发怒了!”许嬷嬷放下药,将齐锦渔搂在怀里。
齐锦渔被她身上的药味熏得头晕,一边推着她,一边止住哭声,这嬷嬷身子粗壮,听声音看样貌都还过得去。
“嬷嬷……?”齐锦渔小小地叫了一声。
“哎。”许嬷嬷应道。
齐锦宁顿时有些不满,妹妹醒了这么久,怎么不叫他?
“妹妹,你该不是不会叫哥哥了吧?”齐锦宁随口说道。
齐锦渔沉默了一下,很果断地点点头,“我好像不记得很多东西了,你是我哥哥?”
于是,偏院又一阵子鸡飞狗跳,许郎中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诊断的结果是齐锦渔身体目前并无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至于不记得人和事,或许是前几天高烧落下的毛病,不碍事,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齐锦渔只想对着这山羊胡的郎中比中指,庸医!
明明这身体原主已经魂归西天,现在身体里的可是她,当然记不得事情。
她当然不会将这惊世骇俗的事情讲出来,否则恐怕她不是被当成失心疯关起来,就是被当成妖鬼附体烧死。
许嬷嬷很快送来了药汤,屏气喝完黑乎乎的中药,齐锦渔吃着糖渍梅子,看着齐锦宁反背着手,像老学究一般在她房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停!别转了,我头晕!”齐锦渔叫道,“你过来,跟我讲讲以前的事情。”
齐锦渔通过这一番折腾,没见过其他人,这房间摆设虽然简单,但看起来讲究整洁,不用想也知道这家里不一般,可只有个老嬷嬷和老管事伺候,这情况有猫腻,大人都去哪里了?
她直觉王管事和许嬷嬷会知道得更多更全一些,但这两人毕竟没有亲哥哥来得容易接纳,齐锦渔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里,家仆坏心肠的多得是,她不能不提防着一些。
齐锦宁颇为委屈的走到齐锦渔床前,在凳子上坐了,“妹妹,你以前都是叫我哥哥的。”
齐锦渔盯着他,看得他俊脸飞红,目光躲闪,不由得抽抽嘴角,这哥哥怎么生得像个小兔子般的性情。
虽然兔子,知道得还算全面,她问他答,不消半个时辰,有着长足电视剧和小说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