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个怪异冗长,又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在梦里,她望着残缺模糊的刀光剑影朝自己扑来,自己却动也动不得。耳畔忽然传来一首歌,像是个女人的浅吟,又像是晨雾之中的一声叹息。不知为什么,纪茗始终甩不脱一个念头:我就要死了。
所以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格外的庆幸。
别苑的破屋屋顶在她的眼里看来也格外的亲切,她一坐起身就能看见江华煮好的菜糊还在桌上冒着热气。
“我怎么了?”纪茗揉着眼睛,自我感觉身体上毫无不适之感,甚至比往常还要有活力。
“你本来脾胃气虚,又没吃饭,饿晕了。”江华端来一口水,“屋里有现成的糖碗糕,温姨跟西苑那帮人学着做的,我给你吃了点。不过那时候你已经晕了,好在醒得快。”
纪茗咂咂嘴,果然还残留着甜味。
“饿不饿?饿的话还有菜糊。”
“饿。”纪茗笑着跳下床,坐在餐桌前。
“我说你,”江华一面给她盛菜糊一面责怪道,“怎么自己气虚都不知道按时吃饭。”
“我不知道自己气虚。”纪茗不好意思的笑了,“以前……没挨过饿。”
江华呵了一声,把碗放在纪茗面前,又放了一把勺子,闷了一会儿才道:“你错过了,顾子规进了东苑十六强。”
“哦。”纪茗淡淡笑了笑,心里毫无关心的感觉。眼前她最在乎的,就是面前这碗卖相难看却温暖香甜的菜糊。
回到宿舍,正在屋里焦急踱步的文丹青回头一见纪茗,表情显然放松下来,不过还是上前拉住了纪茗的手:“你去哪儿了?中午吃饭不见你,一下午也没人影,让人急死了。”
“在图书馆耽搁了。”纪茗不得已撒了今天的第三个谎。“听说顾子规进了十六强,可惜我错过了比赛。”
“不必可惜,子规和金韶从一开始就把对方压制着,赢了也在意料之中,没什么看头。”
“哦。”纪茗笑了笑,心里忽然想文丹青就连这点小事也要想着宽慰自己,不知该说她心善还是虚伪。
文丹青倒是神色如常,拉纪茗坐到桌边,聊起家常:“我听包师叔说,英国总部的人要来看迎春杯决赛。”
“不是本来要在满汉全席的时候来么,怎么拖了这么久。”
“说是有事耽搁了。你记得当时我因为忙着满汉全席的事所以把接待的问题交给小玉和雅琪了吧?不过我现在闲下来了,包师叔又让我做总负责。唉,我看小玉和雅琪有些不高兴。”
“你们不是好朋友么,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是好朋友,可我就是怕……”文丹青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词句,“可能她们心里对我不满,觉得我大包大揽,爱出风头呢。”
纪茗挑了挑眉,想着文丹青对自己姐妹一般的好朋友也至于这样揣测。也许果然如同纪侯所说,她也早看出自己以前对顾子规……可她就是不说。
晚饭时,纪茗因为刚吃过菜糊不久,还不饿。又担心自己再晕倒,于是只拿了一小碗鸡蛋羹慢慢地吃。
杜鹃拿了好长一张单子坐到顾子规旁边来,撒娇道:“哥,我选不出来。”
顾子规抿着嘴叹了一声,一面念叨着“我的小祖宗”一面放下筷子把单子接过来看。
纪茗好奇道:“这是什么?”
杜鹃另拿了一双筷子去夹顾子规碗里的菜:“我在为下个学年选课。咱们学校提供四十多门学科,却只让我们选十二门,这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你想上哪个你还选不出来?”顾子规皱着眉打开杜鹃的筷子。“要吃自己拿去。”
“可是我都想上嘛……”杜鹃嘟着嘴,“我去拿菜,哥你好好帮我选啊。”
“嗯。”顾子规凝眉,上下扫视着课程单,“谁借我根笔。”
纪茗从怀里掏出中午在图书馆拿的钢笔:“我有。”
顾子规“嗯”了一声,接过笔在课程单上勾画起来。
纪茗伸长了脖子看,看顾子规圈了哪些学科。顾子规手快,不一会儿已经圈出了七门课,有中级生活魔法,中级战斗魔法,中级草药学,中级星相学,数理学,魔法传统,基础龙语。
杜鹃端了一碗菜回来,兴致勃勃的看顾子规手底下圈出的可,又嘟起嘴哀哀叫唤起来:“哥我能不能不上星相学啊。”
“不能,”顾子规一面说一面又圈出一个进阶火系魔法,想了想又划掉,“星相学是基础课,你得好好学。”
杜鹃不服气的哼了两声,又叫唤道:“那我能不能选占卜啊。”
“不能!”顾子规立起眉毛,“那神神叨叨的东西你还是少接触为妙。”
杜鹃鼓起脸,一面扭着身子一面叫:“那我不要选数理学!我们学的东西都太无聊了,Douglas(道格拉斯)还逼着我们做四阶幻方……”
“四阶幻方?”纪茗疑惑道。
杜鹃显然是有一肚子苦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