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是个很骄傲的人,一直都是!身为有着四世三公声望,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嫡子,袁术很有着自己的一份坚持。
同父异母的便宜大哥袁绍“窃据”了袁氏家主这么多年,赖袁氏人脉相助,又以关东诸侯盟主之身,夺盟友基业,无所不用其极,几是用尽了伎俩,才成就了掌冀、并两州,震慑幽州的河北霸业。
可他袁术呢?就算没有这么多的外力扶持、造势,不也曾经以一己之力,据南阳、控豫州、进而有鲸吞扬州之势么?而且自己还是仲家皇帝,皇帝啊!亏得那袁绍私刻玉章,隐以示人,又欲行另立新帝之事,可就算是成功了,也终究为他人做嫁衣而已,哪及得上自己当皇帝来的痛快和荣耀?和袁氏家主之位无缘的袁术,用事实一次次的证明,他袁老二比那暴死的袁老大,优秀的多!不选他做袁氏家主,绝对是一大损失!
只可惜天妒英才啊!袁术很有这样的感叹。由于当初一招棋错,借用了南匈奴精兵为援助,被人抓了把柄,几乎落得个天下共击之的下场!被曹**、刘表联军撵兔子似的追的到处乱跑。
昔曰辉煌已经不再,原本的属地因为战败,被周边势力诸如曹**、刘表、甚至据守宛城的西凉贼众瓜分,吞的连渣都不剩。本以为是假孙策之手天赐的传国玉玺,也在逃难之中得而复失。
如今,僭位天子的仲家皇帝,不但独子被囚许昌,最后的治所被叛贼攻占,跻身于敌友难明的萧关,彷徨不知所向;就连曾经被自家倚为长城的一众大将、谋士,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也是拘的拘,逃的逃,死的死,连信任有加,视若腹心,“钦封”的仲家皇朝大丞相,都弃关而走,不知去向,人心呐!现在袁皇帝身边只有纪灵、雷薄这两个武人相伴,比之当初董卓当政时,流落南阳的处境都不如。什么天子,什么皇朝,几乎刹那间灰飞烟灭,恍惚间,袁术几乎有种黄粱一梦的感觉。
纪灵、雷薄去整合兵士了,袁术独自一个人跌坐在矮几之后,抚着憋闷的胸口,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顺着案几之上流至地上的鲜血,那刚刚摔毁的伪神器,翠绿玉渣中混杂着刺目的猩红,直叫袁术怔愣了半晌。外面不时传来的关上兵士的喧嚣,听在袁术耳中,这平曰间颇为让袁术安心的声音,也似乎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让袁术心中泛起阵阵冷意。
谁知道这萧关之上,万余人当中,又有多少会是真心跟着他袁某人送死的?袁术突然看明白了。这里面随着严氏父子来投之人,足足占了萧关兵士数量的一半,当初强拉壮丁充进队伍的丹阳青壮又占了剩下兵士的绝大多数,这些人别说是同他袁术赴死了,别说是秦旭大军当真来时,这些人会不会临阵倒戈,单单那严白虎、严舆父子率兵来此,这些人会不会把他袁术绑出去请功,还是个未知数呢。
至于涪关,袁术更不去想了。不说涪关上九成是虢夺过来的严氏兵将,当初因为袁术军的领兵之将是在匮乏,本是打算令雷薄、李丰同韩胤这两将一谋士“组团”去镇守,但还未起行,便出了这档子事,甚至可以说,涪关如今便是如纸壳糊的差不多,只怕不是被严氏父子早就传檄而定,也难挡孙策那小霸王一通攻袭。
至于阎象临“走”前献上的过陵关而占豫章郡之策,袁术也只是晒然一笑。兵心不可用,士气低到渣,难不成要靠本部那几百南阳老兵,去和孙策那万余人争斗么?那和送死有什么两样?袁术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孙策这欲拿此番事“洗白”传国玉玺的家伙,会顾念当初自己善待与他的“恩情”。袁术还忘不了在孙坚灵柩出殡时,自己和吴氏夫人讨要传国玉玺遭拒时,老孙家一家老小仇恨的目光。可以想见,若是当真在豫章郡对上,强弱对调的孙策将会如何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朕受命于天!今既遭天妒!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小儿得逞!”袁术眼眸中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似乎定下了心思。慢慢的扶着案几站起身来,稳了稳略显踉跄的步伐,缓步走向里间,那里装饰豪华的软榻之上,有颜色如雪一般的绢帛帷帐……
“嗤啦……嗤啦……”袁术手上动作缓慢而平稳,思绪却随着直愣愣的眼眸,越过窗外湛蓝的天空,忽而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人流如织,往来繁华的洛阳街头,年少的自己,同共称“洛阳三害”的曹**、袁绍袒胸露乳、勾肩搭背,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对偶尔路过的妇人品头论足,惹得人家掩面羞走,又使坏抢夺别人新娘,为的只是替主家“品评品评”新娘子漂不漂亮!
“呵,不知后世当如何评价我袁术,想袁某这二十年黄粱一梦,到如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随着“哐啷”一声低响,此刻再不是自称仲家皇帝的袁术,那缅怀过往换了时光的笑容,永远的凝固在了已然显得苍老的面庞之上。
成王败寇!
大汉兴平元年三月初,或许是因为秦旭这只小蝴蝶的到来,只不过不经意间的颤动那稚嫩的小翅膀,使得原本历史上占据了豫州、扬州全境、荆州、徐州一部,甚至在袁绍之前称雄于大汉半壁江山,群雄难掩其锋,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仲家皇帝袁公路,再没有了机会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