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老头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丢下两套衣物,挥手间将赵灵珊送回树妖山洞便拍拍屁股走了。
可是却留给凌羽很深的感触。
他没有急着下山,或者说没有颜面下山。
因为那时候,他还不是臭名昭著的神棍。
他留在山上足足呆了一个月,想通悟明以后便开始了败家生崖,除了好事什么都干,以至三天两头被苦主的亲戚朋友群欧,果然很快将义庄的名气败的干干净净,却惊讶发现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只要受伤没死,配合归元秘笈进行疗伤,伤势都会痊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赵灵珊诸多行为也异常古怪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娇小玲珑、亭亭玉立,正是待字闺中的芳龄,远近闻名的美人,可是每缝有人上门提亲,总是与赵天霸闹的不可开交寻死觅活。
另一方面,赵灵珊又四处行善,尤其对刘夯家里和义庄,总是找着由头送银子,搞的刘父刘母整天做着娶儿媳的美梦。更离谱的是,凌羽每次溜进赵家偷东西,厨房里都放着尚有余热的熟食,有时候食物下面还放着银俩。
凌羽不是白痴,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却始终未曾点破,依旧厚着脸皮隔三差五溜进赵家厨房消受美人恩,更多的时间却在盘龙山上的寒潭修练内劲,又或者泗水涧对面的瀑布淬练肉身,修练之余顺便躲开赵灵珊。
三年混混生活,凌羽练就了比城墙还要厚三分的脸皮,三年悄无声息的刻苦修练,凭借引气诀的优势,配合归元秘笈心法,功力修为突飞猛进,从罡气境初期直蹦大圆满,并且将归元秘笈八项绝技中的四项练至炉火纯青之境。
可是凌羽并未因此感到高兴,一天不能拉开七煞天蛟琴琴弦,他就一天不能离开泗水镇,去行侠仗义建功立业;多看赵灵珊一天,他肚子里的苦水就多积一天,人家是富贾一方的大小姐,而他是个臭名远扬的神棍,众所周之的痦子,加之又是刘夯从小到大的心上人,他就更为难了。
身上的伤痕只是小菜一碟,行功三个时辰便已如数结疤,受苦受罪的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灵。
朝阳初升的早晨,凌羽行功完毕,慵懒靠坐在墙角,异常无聊扯着旁边的小草,心里想着昨晚的打斗,以及赵灵珊夹在亲情与儿女私情之间的难处,心里有喜亦有悲。
喜的是,昨晚一番激战,虽然当中存在诸多疑惑,却验证了老头子十五年对他的严历管教没有白废,一本本各方各面的书籍没有白看。
悲的是,在打伤赵无极之后,他做了一个与心愿背道而驰的决定,协助灵域灵查出人皮锦衣种魂术,为刘夯的父亲谋取一官半职,提高刘夯的身份,为刘家向赵家提亲打下基础。
现在想想,他的心里还在后悔,可是后悔已经没用了。
打伤赵无极,又被赵无极认定为杀死其父的凶手,那点渺茫的希望已经彻底没了。
靠坐在院墙的角落,凌羽的内心悲悔交加,却无处可述。叹气摇头之余,忽闻屋子里传出凄惨的叫声,迅速起身,一个箭步冲将上前,推开屋子破破烂烂的两扇门,只见爬在竹床上的燕霓裳身形卷宿,头发变成了绿色,发出低沉恐怖的嘶叫,上官涵一手捂胸,靠坐在竹床对面的土墙下,嘴角溢有鲜血,两名上官家的女弟子,扯了被褥床单正忙着遮窗户。
“哇靠,你们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呀?”凌羽见状嚎啕大叫。
“卑鄙小人站在那里不要动,千万不要让阳光照到她,否则天仙下凡也是回天乏术!小竹、小梅赶紧遮好窗户。”上官涵一手捂胸,一手扶墙艰难起身,牙关紧咬香腮鼓动,一口鲜血喷出,虚弱道:“她中了血尸毒,卑鄙小人你给她喂血,小竹、小梅去赵府请夏涛。”
“喂血!那个,你看我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身无半俩肉,哪有多余的血喂她呀!还是我去请吧。”凌羽双眼瞪的老圆,就自己这副身子骨还献血,不想活啦!正欲开溜,却忽觉不对,嘶声疑道:“昨晚你们都被金甲人所伤,为什么你们没有中毒,她却中了血尸毒?”
“个中详情一言难尽,我只能告诉你,尸血毒是个意外。燕霓裳昨晚挟持、打伤夏涛,其罪当诛。若非她有护心镜,早就活不到现在了。”上官涵面色发白嘴唇发乌,捂着胸口咳嗽连连,眼见凌羽文丝不动,即言激将之法:“枉你须眉男儿,七尺之躯立足天地之间,竟然吝啬几滴鲜血见死不救。小竹、小梅你们来,让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前去报信。”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的身躯也不到七尺,还是跑腿比较适合我。”凌羽嘿嘿奸笑,右手化爪从隔壁屋子吸过一块棺材盖挡在门前,而后施展五行迷踪步赶往赵家。
“小姐,你看这个法子行吗?燕小姐已就快撑不住了!”凌羽走后,小竹忧心问道。
“现在杀了她,对我们只有好处,如果等到她尸毒攻心,第一个就会对小姐你不利呀。”小梅急忙补充道。
上官涵叹气瞪眼道:“解毒不难,可是我想赌一把,赌赢了,我们就有喘息的机会,如果赌输了,先杀燕霓裳再杀夏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