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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安殿内正在商议,而在内外城相交的正阳门西侧城楼上,章太炎正同着顺天府府尹沈瓞民、工部城建局官员、以及一干建筑师登高望远,商议着改造整个京城之事。
中华定都北京,各处规制虽无大变,可按照新城市的标准、水、电、气、污、路、绿化,这些都是要重新整过的,而京城建城有数百年之久,加上晚清财政拮据,几经兵火,整座城市已是老旧不堪,不从地下三丈整到地上三丈真是对不起京城这两个字。
虽然,杨锐反对在内城修筑地铁——他甚至想把整个内城都弄成步行街,禁止机动车辆入内,可外城还是要修的,可改造的事情不是说有钱就能办好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此地洋人众多,又有特权,并且中国变化太快,这些人还未从以前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中转过神来,市政府要修个什么东西非得求着这些人,他们要么不愿意,要么就漫天要价,真是恶心之极。
同样的,正阳门城楼靠西城墙一侧持枪驻守的美国兵也很是讨厌——庚子年美国人占领正阳门城楼后,即便签订辛丑条约,因为此地是整个使馆区外延的制高点,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将城楼交还给中国;而复兴军辛亥年攻占紫禁城时不选正阳门而选崇文门,很大一个考量便是驻守在这里的美国兵。
“京城内城九门、外城四门之中,以脚下这座正阳门最为要紧。从前明算起,此门曾遭四劫,每一次遭劫华夏都有大难。坊间流传,正是庚子大难时,这箭楼和城楼都被烧了,鞑子才失国——据说箭楼四面有炮眼七十二个,威压四面,合七十二地煞之义;而城楼之檐梁,有三十六根。合三十六天煞之数,城楼箭楼庚子年俱被毁,这一百单八煞就出世了。”
客串风水先生的京城市长沈瓞民正在胡侃,他此言说罢。又笑道:“其实正阳门为内外城之正门,此处若是失事,那只能说这王朝已衰。”
沈瓞民随口胡说,可章太炎闻之却是面色突变、气息难平,好好的城楼被洋人占了不还。他觉得是大失国威之举,奈何连杨锐也坦言这几年需要忍让,所以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总有一天要把洋人都赶出去!”章太炎连喘了几口气,微微涨红的脸最终是平复下来,忍辱负重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重逾万钧,要不是看着数十亿银子的份上……
“大人,”刚才正在和诸人对照图纸商议的工部官员张锳绪上前道,“外城很多地方都是荒地,将内城的商家全部移居到外城极为可行。不过数十年之后,外城怕也要承载不下,只能挪到京城以外了。帝都之规划,应当计划到城外五十公里以上才能满足日后所需。”
“那外城要拆多少房子?”章太炎问道,京城规划本来是不归他管的,可杨锐一句建筑是凝固的艺术,那事情又归了礼部。本来也是,首都为国家象征之所,岂能让人乱盖乱建。章太炎一上来就是拆楼——内外城凡是超过两层的违制民居都要拆除,东郊民巷里面的四层楼六国饭店政府管不了。可中国人的建筑还是管得了的。一时间庚子后辛亥前这十年建的百余家店铺都削了一层,内城没事,外城的商铺可就不乐意了。
“大人,外城要拆的只是道路两边的民居。以腾出数十米大道。”张锳绪说道。
“那岂不是又要怨声载道了?”章太炎也不明白为何道路要弄那么宽,可这是杨锐明确要求的,只得妥协。
“这……,”张锳绪还在想怎么措辞,他的同僚沈琪便道:“大人,百姓是旧居换新房。高兴还来不及呢。商铺虽然也挪了位置,可改建之后一样是临街,并没有什么损失。再说,京城的地大多是户部的,既然地主同意,租户有什么好说的啊。”
相比于自己的同事,沈琪要年长十岁,他说话自然圆滑一些,不过这话章太炎明显听的不喜,他道:“拆人家院子,骂几声也是正常的。那些愿意要钱的,你们不要短少了赔偿金;要房子的,那把房子建好,让百姓住的舒心。”
“是!敬遵大人训示。”沈琪、张锳绪几人立即躬身答应。
“那帮黄皮猴子在干什么?”詹姆斯上尉一上城楼就看见了正在城楼西侧的章太炎一干人,他问向前来交班的法约尔中尉。
“我想他们只是在观察什么,谁知道呢。”美国官员没有制服,美国士兵更分辨不出中国官员的制服和品级,法约尔虽然知道这些人是官员,但却不知道是怎么样官员,再说这些官员与他毫无瓜葛。
“观察……?”詹姆斯上尉和他一样只知道那些人士官员,但他对中国官员素来不在乎,猴子穿什么衣服都是猴子,而且听使馆里的牧师说,现在退教的人越来越多,中国正在野蛮化。
“约翰,看他们的衣服应该是政府官员,我们不应该去干涉他们。”法约尔感觉詹姆斯想过去把中国人赶走,不由说了一句,可他已经下班,这话说完便走了。
“嘿!离开那儿!”詹姆斯上尉见那群人中有几个人离城楼越来越近,而且他们正在对城楼下的街道进行测绘,本来就反能异教徒的他终于对忍不住大喊起来。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