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华几经问答,屋子里的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在彭民言的要求下,彭得华对陈广寿行了拜师礼。不过陈广寿只是半受,不敢为师,只敢为兄。此番举止后。他又将身上带的钢笔送给彭得华以作见面礼。见面礼给了,屋外的随从又将驴背上的各色礼品抬了进来。这下彭民言更觉得是在做梦,而且这个梦一直做到数日后儿子跟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吴先生离家。
“钟伢子。去了莫要想家……”三日后的早上,看着穿戴一新的儿子就要跟着吴先生走了,彭民言很是不舍,小儿子也拖住哥哥的手不然他走。
“事,事。”一边的肖云樵安慰道,这几天陈广寿向他解释了不少事情,他不在有之前的担忧。“现在火车方便,怀珪每年都会回来一次。”
肖云樵劝着,其他的叔伯也劝着,可没走了几步的彭得华忽然翻身过来抓住父亲的手,重重摇晃了几下才跪地而去。
来乌石寨慢,但回去的时候却很块,虽然在湘潭县城和刘国春喝了一顿酒,可陈广寿几人还是在五天后到了汉口,他本来是想马上买车票返京的,但当地国安局却给了他一个消息,说是他要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
“确定是这个人吗?”陈广寿出京要找三个人,湖北这个是最没有把握的,不想下面的人还是找到了。
“是的,大人。应该是这个人。”武汉市国安局局长周仲贞道。“整个黄安县十一月出生,五岁以上,十岁以下,姓蔺叫毓荣的男孩我们都找一遍,其中有一个最不寻常,说是其出生的时候,蔺家后山的白羊山树林里不但飞来许多喜鹊,还有数不清、叫不少名字的鸟也纷纷飞来;还有满月那一日,曾有个相面先生对他赞叹不已,说此子‘今日毓荣,他日淮阴也[ 注2]’……”
周仲贞一说‘他日淮阴’,陈广寿心中就是一震,此次出京,杨锐是要他找两将一雄,这湖北黄安之人就是另外一将。当然,他心中的震惊不是人找到了,而是震惊为什么杨锐什么都知道?以他这几年观人用人的经验,与毛学任交谈后,他觉得毛学任确有雄才;而彭得华,虽然老实巴交,可人很聪明,难道的是意志是同龄人中少有的,悉心培养不说大将,最少干将是成的。这最后一个蔺毓荣,居然是淮阴之才。这……先生难道是神仙,能掐会算吗?
周仲贞话说还有说完,陈广寿就心不在焉了,他只得停下等陈广寿回神,好一会才听见陈广寿道:“那就帮我安排一下,我过去看看。”
“大人,这孩子的父亲蔺清明土改刚被收了地,对政府不是很支持,大人去难保安全。”周仲贞道。他知道陈广寿的身份,很担心他在自己辖区出事,要是像陶焕卿大人那般,他便是死也不足惜了。
“他家有多少地被收了?”陈广寿哑然失笑,这一路行来,没有谁不是和土改有关系的。
“似乎是不到二十亩。补偿虽然是全补,可蔺清明却是个商人,以前在火轮船上干过管账先生,现在在家里开染布作坊,对钱看得重,只想把那耕地的钱全部拿来开作坊……”
周仲贞说着说着陈广寿又笑了。他道:“你安排一下吧,他若是经营的好,那就找银行贷一笔款给他也不是问题,要是经营的不好,商情上也可以帮一些忙。这不过是千两不到的事情,不难办,不难办。”
陈广寿执意要去黄安看看,周仲贞只好马上安排,但怕他出事,又连着给他安排了四名警卫。陈广寿因此行的身份又是工部实业局的调查员,也就让这些人该穿便服跟着了,而彭得华则安排在汉口先住下,同时让人出些题目给他做做,好摸一摸底。
陈广寿本以为凭着实业局调查员的身份会无往不利,不想蔺清明所住的蔺家湾全是一个宗的,这个宗族家家都有地,虽然大部分人的地都是全补,但失地之恨犹在,农会的人和他刚进村子,家家都是关门,村子里的狗也是狂吠起来,弄得农会干部好不尴尬。
“同志,你就先回去吧。”陈广寿看着同来的农会干部说道。
“好,你可要小心。”农会干部只知道陈广寿是上面派下来的官,是来看染布厂的,以蔺家现在的模样,陪着还真是不好。
“没事,我就看看。”陈广寿笑道。待农会干部走后,他自己进了村子。
“老爷找谁?”看到农会的干部离开,再看见陈广寿一袭长衫,是个斯文人,终于有一个身着蓝黑色长衫的体面人喝住了那些狂吠的家犬,出来说话。
“哦。这位先生请了。”陈广寿很是客气,说罢掏出一张名帖,道,“在下是工部下属实业局的实业调查员,听闻此地有一位林先生办了一个染布厂,特意过来调查。”他说罢又怕对方不知道明细,再补充道:“工部还想办实业大会,若是贵厂合格,那前途无量。”
一个官儿居然会找到这里的染布厂,对面的老爷有些疑惑,他细细打量了陈广寿一番才伸手接了他的名帖,此时陈广寿打蛇随棍上的问道:“未请教先生贵姓?该如何称呼?”
“免贵姓蔺,先生如何得知我蔺家村有染布厂?”莫名其妙就有工部的官儿上门,姓蔺的老爷还是有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