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沪上案件所激起的舆论逐渐平息之后,报纸上讨论的多是博览会的盛况和那部叫做大明劫的电影。≥,..在电影上映前,梁启超曾得知北京有人先行看过,便专门打听电影里说了些什么,可是第一次看电影,且只看了一遍,问过的那些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当十一月电影在沪上公映时,梁启超只得带着进步党诸人前往戏院观看。
电影中据说能瞻仰天颜,还是真刀真枪的战场,时辰又有一个钟三刻之长,是以沪上戏院都没有无声放映,全是有声,票价为从一华元到三华元不等,而个别高档戏院,居然有手工上色的胶片,票价三十华元到一百华元不等。价格如此之贵,可士绅们以及阔佬们还是趋之若鹜,以求一睹为快。
梁启超诸人很早就坐在虹口维多利亚影戏院的包间了,不过到了点电影却没有上映,只有一个身着西装的讲解员站在映布下方,开始介绍电影的背景和情节。
电影讲解员制度是日本传过来的东西,没有故事、没有声音的无声电影时代需要靠讲解员向观众介绍电影的内容,以免观众不解内情或错过精彩镜头,而随着讲解员的确立,很多时候观众看电影不只是选择影片本身,而是看哪个讲解员更出名。
梁启超在东京呆过,对讲解员并不陌生,但同他前来的林长民、徐佛苏等人却对讲解员极为厌烦,只等数个洋人站起身对还不放映影片抗议时,那讲解员才灰溜溜的退了下去。而后大厅里灯光忽然全灭,自背后高墙的放映窗口射出的五彩光线。顿时将映布照亮了。
电影忠于原著有一小时四十分,梁启超看着看着根本就忘记自己此来是要在电影中寻找政府意图的。只是一心沉浸在电影的情节里,待片尾曲响起、诸人拍手叫好的时候,他才想起正事一点没办,光顾着看大写真了;而当他想通过回忆了解电影的蕴意,脑子里却全是明末天下将覆的悲凉。梁启超如此,林长民等人也是如此,等第二天睡了一觉诸人再次讨论,事情才有了些眉目。
“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孙传庭长得像杨竟成!”林长民说道,电影的魅力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抵挡的 。所以一早上的讨论还是白搭,见大家都没个头绪,林长民不知道为何的如此感慨了一句。
“孙传统若是杨竟成,那那个吴又可又是谁?”新入党的汤化龙道。他本是国民党的一员,但被宋教仁等排挤,便脱党加入了进步党,这一次来沪主要是和梁启超讨论如何扩大进步党影响的,看电影只是凑巧。
“我看像章太炎。”林长民答道,说完感觉又不确切。笑道,“不过这章太炎不曾行医,以前倒是倡佛,说什么越是信佛就越是革命什么的。”
章太炎数年前是有一段时间常常宣传佛学。可信佛能求国那只是笑料而已,是以他这么一座,在坐的人都是笑了。
梁启超看着大笑的诸人却猛然站了起来。他如此举动笑声顿时一滞,林长民看他眉头紧锁。赶忙问道:“任公如此,是否心有所得?”
他这么问。其他人也止住笑声看了过来,诸人的目光中,梁启超白纸扇越扇越快,眉头越皱越深,忽然,‘哗’的一声,纸扇猛的一收,梁启超无比确定的道:“我想明白了,杨竟成这是要平均地权!”
梁启超说的是同盟会的口号,在座几个还是懂这个意思的,但是他说杨竟成要平均地权,几个人都是不信,汤化龙道:“这事情以前不是有断论了吗,田是私产,政府保护私产。佃户虽苦,但只通过减租改善其生计。之前的租子虽说是五成,但其实家家都是四成起收,佃户偷一些、赖一些、欠一些,最终也就能收到三成,现在租子减到两成大家都喊着受不了,何况是平均地权。”
“正是减到两成大家都受不了,要想改善佃户生计,那就只能均田。”梁启超道,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朝鲜现在就在均田,朝鲜既然均田,那我中华当如何?不均那些泥腿子岂不是要把杨竟成给哄下台。大家不要忘了,复兴会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靠的可不是士绅,靠的乃是那帮泥腿子。若不是这些人拼命,他能得这天下,能把日本人赶下海?”
梁启超话语斩钉截铁,且他平时的观点诸人素来认同。他现在断然肯定杨竟成下一步要做的是均田,那便十有**是真的。林长民豁然起身,愤然道:“杨竟成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减租到两成大家也就忍了,现在还要均田,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公理吗?哪家的田不是祖上所传,他要均田,就不怕天下共讨之吗?”
进步党全是士绅,家家都广有田亩,之前担心复兴会勾结着泥腿子乱来,这才答应减租到两成,而今政府一战而胜日本,中华已然是重振雄威,大家本还想上表请求加租,虽料加租不成还要均田,这即刻就激起所有人的义愤,汤觉顿道,“在座诸君谁家中没有田亩?杨竟成此般,就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他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他怕什么?就凭他手上的百万雄兵,还有千万农会会员,这天下还能乱得起来?”众人说话间,汤化龙也将事情想了个通透,只觉得抗争无望:“现在杨竟成民心士气正旺,此时不均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