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州府衙门地处梅城镇,此乃富春江、新安江、兰江三江交汇,自三国时期就已置县,唐时开始设州,历为睦州、严州的州治所在。←其建制久远,自古又是江南通往闽、赣、徽数省要道,故而历史悠久,人才荟萃。前明唯一一个三元及第状元商辂,便是出自我们严州府。也正因为此,通向严州府衙门的到处都是功名牌坊。待到本朝开国,严州因是元勋之地,科考更有优待,是以去年科考一开,严州独中百余人,此为天下州府之最,更有十三人入京殿试……”
富春江秋冬季江水枯竭,但还是能行得了大船的,富春江轮船公司的客船早晚都有上下杭州的班次,是以船东大老王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何要包船西上严州。而根据地的多年培养,在他发现这几人的京腔,借故上岸向以前的情报站报告,得到‘悉心护送’的回报后,他才嘱咐家人小心招呼起来,每日的菜式也多了些花样。
大老王虽只是船户,可小时也是读过书的,奈何几试未中,最后只得子承父业开始划船运炭。新朝可是在严州孕育并最终夺天下的,在身为严州人的大老王看来,这可是自己的王朝,也正因为此,大老王不但关心国事,更常注意来往客商,特别是去年严州抓住几个洋人收买的探子之后,他就更加留神小心。
一个船户说话都这么斯文懂礼,这不由让从京城下来的季公公感慨起今朝只花了数年之间便夺了天下,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数使然。季公公多愁善感。文笔尤佳,在京之时曾和另一位巴公公合著一本唤为一**三的说部。书出数章,一时洛阳纸贵。深受京中太监文人赞誉,只可惜辛亥六月二十六夜间一声炮响,革命军杀入紫禁城,他清淡无为的生活由此打破,那本说部也由此断文。
京中大小太监文人骚客根本就没心思抱怨平日看的说部就此断文,他们个个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革命军接管京城皇宫之后,大小太监们先是按照学识分类,不识字并五十岁以下者,下发一百两纹银全部打发回家。五十岁以上者,想回家者加五十两,不想回家的便在宫中颐养天年;而识字的那就不同了,只要对新朝并无怨恨,那就统一考试进入督察院,派驻各地为官。
唯有像季公公还有巴公公这种心灰意冷,不想再问俗事之人,依旧在宫中当差,可此时那些太监头目总管们都被革命党开革。其历年积攒的银两也被收刮的一干二净。老人即去,新人便是升官了,神武元年,四司八局十二监处处都是新人为官。季公公和巴公公如今一为司礼监的随员太监,一为印绶监的掌印太监。换在前清,这可是惹人眼红的位置。但新朝大权掌于内阁,宫中各监也就是牌坊罢了。置身皇宫的自己为何会派到严州来。季公公是不知的,那答案虽在随来的圣旨和尚方宝剑中。但时辰未到他是不好开玉匣的。
富春江两岸冬意萧索,江水清澈,江岸上庄稼已收,阡陌纵横,赤露的田野上犹有一层薄霜,唯有早间的太阳是鲜亮的,晒着暖暖冬阳,季公公倒有些喜欢这江南水乡起来,整个冬天都在这江南度过,这也是不错的。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身边的巴公公忽然默念起白居易的忆江南,一会读罢道:“可惜如今已是冬天,看不着春天的样子。老季,等咱们年过五十,就来江南吧。”
“来江南?咱们不是要在此处呆到明年才能回京么?”季公公道。
“不是这般,我说咱们…那什么退休之后来江南,”巴公公说着新朝的新词儿,“在京里呆了大半辈子了,有生之年换到江南正好。咱们正好把那本说部写下去。”
巴公公一直想把那本说部写完,可光说不练,总是说公务繁多,诸事繁杂,季公公正想笑他,却感觉船身一晃又一荡,而后便停下来了,忽闻得船老大的声音:‘诸位客官,可是到严州港了。’于是便道:“这事儿以后再说,赶紧上岸吧,码头上估计接咱们的来人了。”
在杭州巡抚衙门所派管事的协助下,两位公公不一会就出了船舱,上了岸。船停在大南门码头的最里侧,近处并无他船,只远眺西面方见舟船如云、桅杆似林。跨上窄窄的踏板,上岸的两人看见早已在青石码头上等候的一个武官和数顶轿子,为首的那官儿上前敬礼道:“欢迎各位大人莅临严州!属下是华燕秋上尉,特受命来接几位大人。”
见武官向自己敬礼,季公公和巴公公不好说话,只是抱拳,随后便上了轿子,入了大南门,途经黄埔街,穿过无数牌坊,直往严州府衙而去。
京中隐秘来严的两位公公上轿急行的时候,府衙里的众人已经在等着了,今日为中华空军的建军之日,按照算好的日子时辰,午时当为吉时,那时登台最好——效法古时拜将,现在严州府衙前可是搭了一座拜将台,届时圣旨一读,军旗、宝剑、印信一授,这和海军、陆军并列的第三军空军便成立了。
杨锐对礼部弄出这样的花头并不在乎,但预定的空军司令潘世忠少将则从早上起来就是足心冒汗,他不想总理在对空军赞许之后,居然会让空军独立成军。自古以来,有陆军,有水军,可何时有过空军?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