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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卷 第六十一章 得而诛之(1 / 4)

章太炎对杨锐的赞许邓实并不认同,他看了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黄节一言,道:“竟成说的太多了,很多东西是不消说的,只能靠自己体悟。总归是明白的人不说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人怎么说也不明白……”

邓实如此说,旁边的黄节却轻声的咳嗽了一声,他只好讪笑道,“呵呵,我倒也是犯了竟成的毛病,说多了,说多了。呵呵。”

他不说,章太炎却是把折扇收了,用难得严肃神情正色道,“商周之交,文化剧变,以致先秦以降,虽有阳刚之气,但却越来越微弱,两汉次之,隋唐更次,乃到两宋,则转变为阴柔,更是有退步而无进步,善亦退步,恶亦退步,如此到明清,便已是物欲世界了。真要如竟成所说,洋人的科学把儒家批倒,以民众的顺从,却有可能竖立起一种科学宗教的……”

“枚叔着相了。”一直不说话的黄节开口,多年共事的他也不再用白话和诸人交谈,代之的是京话,虽然还有些粤语怪异在里面,可大家能听得懂。“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未必。无可证之国粹,当为不可信;又如严几道说言,落后之国粹,那可是要用先进之新学取而代之的。真要到了这一步,那局势定如竟成所推测。”章太炎说完就开始思考,扇子哗的一声打开,度起了步子。

“即便竟成所言都对,但以骆驼的本性。奴性重者还知道天下有个皇帝,奴性轻者应该明白中华还有个国会,加之教育既倡。那奴才自然大少。若是奉科学为教的人不能成气候,那何人来颠覆华夏?”黄节彻底放下笔,看着走来走去的章太炎开始辩说。

“难说啊!”之前直呼说多了的邓实又插嘴上来,“不说儒教既去,而国粹也可能与之俱损,有心者、无心者,只会将它们混为一谈。就说国人之秉性。便是盲从者多矣。戊戌之时,康南海大同之说、变法之议,举子、士绅。不也是盲从如潮吗?即便是杀了六君子,改良之路也不断演进,不过庚子之后是改良和革命并进了,癸卯拒俄。枚叔蔚丹入狱。革命却是如潮,即便后面开了国会,最终也是革命胜了。我看竟成还是没有把人说透,骆驼不但有顺从的一面,更有狂躁的一面,洪杨之乱如此,庚子义和团也是如此,如此狂躁的民众。最后全部顺从于科学宗教之下,那便是……”

这一次的话不是被打断。而是邓实自己掐断。几个人都明白国粹是什么,那是内心的修为,是对生命的体悟,这不是以物质为转移的,也不是以道德为指向的,它只如花草一般自然的生长在这个世界,风霜雨露、朝阳冷月、春花秋实,就那么无忧无虑的生长,或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亡,或又如杨锐所引述西洋哲人说的那般:人,诗意的栖居在这大地上……

如此的种种,明白的人都能明白,不明白的人当是永远不明白。因为这种无可言状的东西无法证明,只能感悟。也许,当科学将原本腐朽的儒教冲垮,拆除孔家之庙的空虚大地上,盲从而狂躁的人们将搭起另一座科学之庙。他们相信,这是最为先进的,这比议会、共和更能救国。

良久之后,黄节说道:“无法证明就是无法表述,说到底还是语言的问题。我记得蔚丹写的革命军之所以受人喜欢,是因为书中的话语多是白话、多是口号,其实竟成的讲演有煽动性,也是因为此。若是我们把白话文禁了,课本、报章、书本只准使用文言古文,那么一来科学的言语不会那么狂躁,二来懂得文言古文的人毕竟读书多,即使盲从也不在多数……”

“这倒是一个办法!”章太炎还没有回话,邓实倒抢先说话了,“可是文言文却是旧的,而白话文是新的,如今的人都信奉严几道进化竞争之说,旧的就是落后的,新的才是进步的。我们要禁白话文,那可是要惹起众人非议的。”

“不会的!”黄节很是肯定,“只要上过私塾的,都以白话文为粗俗之语。现在宪法草案不是在公示吗?实行文言文这一条,明年国会审定宪法的时候我们可以添进去,弘扬民族文化也好、保护国语正统性也好,反正找个借口就是,识字的议员一定会同意,不识字的议员听我们的,也会同意。以后只要复兴会当政一日,白话文就禁止一日,等五十年之后大家都能读书,那盲从的人便要少了。”

黄节的釜底抽薪之计很得邓实的赞同,不过他还是看向章太炎,“可竟成写文讲演,大多都用白话文啊……”他顾虑完,又看向章太炎,“枚叔,你说,竟成会同意吗?”

章太炎早在听他们的讨论,听他问便停了步子,扇子合拢道,“还是等我先见了那个人再说吧,他几天之后便要来了。”

作为礼部的要员,国粹党的中坚,邓实和黄节也听杨锐说起过某事,邓实关切道,“那个人真如竟成说的那么强横?”

“嗯,约莫是,六年前他们闹的极大,举世震惊。”章太炎点头,合拢的扇子不断的敲在左手上,带着些许不解的道:“竟成说,他只及此人能耐的十分之一,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还是等我和他谈一谈再说吧。”

杨锐不知道自己一次意味深长的谈话,使得礼部诸人居然商量了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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