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扔的到处都是,他又看到放在小桌子上一点也没用动的馒头,不由的说道:“先生。你不能这样不吃东西啊。”
“吃东西又能怎么样,吃了他们就能活过来吗?”杨锐幽幽的道。一点也没有以前的生气。
陈广寿没有说话。只是把房间里的东西理了理,然后出门把外面的新鲜的馒头拿了进来,然后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估计便是现在杨锐的状态了吧。起初在起风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看见俄军滚滚而来,他还有些逃出生天的欣喜,这毕竟他带领着部队撑下来了。特别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虽有动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去了,他为自己能在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感到高兴,这是以前的他做不到的。可是现在他却做到了,这对他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可是当他欣喜完之后,去到医护营,一阵阵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惨叫、一堆堆年轻却已经僵硬的尸体、一块块怎么扯都扯不够的裹尸布,这一切都让他的那一点欣喜消散的无影无踪。
从此他便开始恍惚了,他不知道怎么离开医护营的,不知道怎么到了铁岭,更不知道怎么到了四平,他整日都躲在帐篷里,屋子里,那也不去,什么也不说,他真不知道要做什么、该说什么,他在不断的否定自己——来东北就是个错误!选择通化就是个错误!参加日俄战争就是个错误!相信张宗昌就是个错误!和那个女人上床就是个错误!长着下面那个东西就是错误!……所有的所有都是错误!。
杨锐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天,邹容的死讯让他不由的从自己躲避的墓穴里爬了出来,恍惚间他不知道怎么的拿着《革命军》便读了起来,从“扫除数千年种种只**体制,”开始一直读到后面的“尔其率四五万同胞之国民,为同胞请命,为祖国请命……”方才不再那么的恍惚,不那么心如死灰。要死也要把一切都干完再死吧,他这样对自己这样说。
当杨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陈广寿已经高兴的在外面等着了,直待杨锐把脸洗了,把胡子理理齐、头发整整好之后,他感觉之前那个无比自信的先生又回来了。
“你去把渊士叫过来吧。”杨锐正拿起碗要喝粥,忽然想到之前的那份电报。
“是,马上去!”陈广寿跑也似的出去了。不待一会,杨锐粥还没有喝完,他拉着刘伯渊便回来了。
“蔚丹的事情小徐怎么处理?”杨锐的电报只看了个大概,现在只知道邹容暴毙,而且怀疑是满清勾结洋人医生干的,其他的他没看完就丢开了。
刘伯渊电报是看过的,所以心里很清楚,便道:“小徐先生在租界里找洋医验毒,但是所有的医生都不肯……”
“都不肯?”他刚开了个头就被杨锐打断了。
“是的,都不肯,后面小徐先生又找了衙门里的仵作,但是仵作似乎也看不出来,只有一个年老的仵作说他在早年见过这样的事情,那个案子是夺产凶杀。”
“只是他这样的猜测是没用的,沪上没有医生的话,可以到国外去请医生。”
“对。小徐先生已经去日本请了医生过来,过几日大概便有消息了。”虽然这些电报里都是写了,但刘伯渊见杨锐难得的出屋子,多日的不正常也慢慢的好了,很高兴的和杨锐这样的一问一答。
“日本?日本医生?”现在日本两个字是杨锐的禁语,他听到就无比的头疼。
“是的。日本那边最近,现在天气已经转暖,要是从欧美请医生来不来不说,就怕来了那……天气这么暖,到时候就难以……”
“日本就日本吧。要是怕天气缓,就放到冰窖里去。”
停棺之处一般都是祠堂、善堂,冰窖还是没有进去的,不过现在杨锐一说,刘伯渊马上醒悟了过来便道,“我马上去提醒沪上……”说完就马上要起身。
“你等等。我还有其他话要和你说。”杨锐把他拦住了。又对外面的陈广寿说道:“你去安排发报吧,发完电报之后回来叫人把帐子围起来,近百步则格杀勿论!”
杨锐交代的极为严厉,但是陈广寿听的却是一喜,往日那个自信无比的先生又回来了。他欣然立正道:“是!”,然后便下去了。
陈广寿走后,杨锐没有急于说什么机密大事,而是接着说之前话语继续问道:“日本医生就日本医生吧。如果查出来蔚丹真的是毒杀的,小徐要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