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纷争,捷报频传,赵挽终日为国事操劳,忙得什么都顾不上,整日紧绷着脸,谁都不敢近身半步,唯有两件事能叫他可以快慰地笑上一笑,第一件是前线又打胜了仗,第二件是,陆太医每日来同他回禀,她的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
因为怀孕一事的公开,宁思沅从一个小小的昔才人变成了嘉妃,升级又开了个大外挂,虽然宫中亦有不和之声,好歹也压制下来。那两位怀孕的也得到了晋升,封音贵人为音婉仪,封张贵嫔为张婉容,同为从三品。
都是怀孕,升级的差别却这么大,有的人不在乎,有的人却醋酸了心肝肠胃,搅得浑身不舒服,当夜里就小腹隐隐作痛,惊惧之下连忙秉了上头。
汤小料不知该不该跟赵挽回禀,掐着时间算了算,帝王都是三更起的劳碌命,少睡一刻钟龙体不会抱恙到哪儿去,但龙种可能就在分秒间被玉皇大帝收上去,只好壮了胆子、给自己捏着一把冷汗,小心叫起。那时候还不到子时,他连夜批阅折子困乏得很,就着御案想眯瞪会眼,不想深睡过去,还是汤小料给他搀扶到床榻之上的。
这才刚沾了枕头,又得给惊动醒了,当皇帝就是累呀,汤小料朝着自己的嘴巴子就抽了一下,心想御前的太监也命苦得很,伴君伴虎的危险活计全都得往肩上揽。好在这位主子性情虽然冷厉了些,对待下人从没不讲理儿,这次被叫起来,起床气是重了些,眼神没一会就变得水洗过一般粲然如星子,冷着嗓问:“怎么了?可是战事有急?”
“不,是张婉容,似有小产的迹象。”
“张婉容?”刚改的妃位,让他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坐在榻上斜了一半身子喘了口气,“也就她多事吧,没去太医么?”
“去了,可她担心医不好,匆忙指派去的会对她身子不利。”
赵挽的起床气全然撒到她身上去了,挥了挥手:“什么脑子,谁会这么大刺刺的暗害她?”
汤小料听着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原本佝偻的身子硬是又矮下几分,掂量着措辞道:“娘娘也是为了肚子里的龙种好,为皇上的子嗣忧心,不敢轻易假手于人。”
“罢了,让简之去吧,今夜他当值。”
就是等着这么句话,陆简之那么一大尊神,要是没有皇上的旨意,寻常妃嫔怎么也挪不动他,得了圣上口谕,汤小料连忙吩咐了底下腿脚勤快地去下达命令,自己却走不开,还得哄着他再睡下。
陆简之走这一趟真没白走,本以为是张妙芝一时气乱,难能固摄胎儿,却不想真的看出了一些怪异之处。他开下了安胎之药,施针抱住了孩子,事情也就做完了,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一想宁思沅也是有孕之人,万一真有什么没被人发现的蹊跷暗害了她,那自己可是罪孽深重。
当下调派了人查这寝殿里的饮食药膳,询问张妙芝夜宵吃了什么,可还有残剩的饭菜,没想到她夜里发了一通脾气,碗筷全都掀倒在地上,业已被太监收拾干净,其他书友正在看:。
他仍是不死心,问:“娘娘在何处用膳,可否允许微臣前去查看?”
张妙芝一张脸惨白到了极点,平素的嚣张气焰全都被突发的痛苦磨到了骨头里藏了起来,虚弱地动了动手指,让随侍的宫女领着去了。
能用的宫灯和烛火都点上,务必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陆简之又跟人要了一盏灯笼,亲自提在手里,蹲在地上细细查看。
一旁的太监劝说:“夜里总不方便,陆太医何不等明日天色大亮了过来?顺便,带几个得力的医徒?”
“再多了人,也未必心细。”他简短答了一句,低着头从砖隙里摸过去,又把用膳的矮桌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暗叹这宫里的人太过殷勤,主子摔了饭菜,大半夜的能收拾得了无痕迹。
正在这时,有个宫女端了木盘过来,那上面搁着一个小碗,路过陆简之身旁的时候被他一手拦下。“这是什么?”
“薏仁粥,娘娘说她饿了,想喝点粥,便有小厨房做了。”宫女恭敬作答。
“我看看。”他把粥端在自己身前,用瓷勺翻了个遍,把所有的食材都确认了一通,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略略有些失望,他将碗往托盘上面搁,手腕正要垂下,突然看到深黑色盘上的一点发白的杂质,原来可能是粘在碗底而被忽略。
他用手一抹,便将这小小的一点揩于指尖,是一个十分细小的珠子,捏起来很硬,大概是一些植物的果实。
他忍不住皱眉,实在想不出这是样什么东西,大凡是医书所涉,或者饮食所用,鲜少有什么可以入口的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大概也就是这点好奇心,他捏着问一旁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
于是他强迫症犯了,用干净柔滑的白色手帕将他的发现包了起来带在身上,誓要回去探个究竟,随后的查看中便有些心不在焉,但也没有什么新发现,只好作罢。
第二日陆简之去给宁思沅请脉,她如今腹中胎儿已经有四个多月,却一直控制饮食,不敢吃多了,看起来仍然苗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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