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云生意料的是,白夫人见了近前的云生,却一下子躲到了燃一的身后,依旧死死的抓着燃一的手臂,将脸埋在燃一的背后,不肯看云生。
“娘,是我?”云生追上去,但一手方触到白夫人的衣袖,白夫人便“啊”的一声尖叫,吓得躲到一侧的书柜下,蜷缩着身体哆嗦着。
云生看着自己的娘亲这般疯魔的样子,如受惊过度的孩子一般,已经认不出自己,眼眶酸涩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燃一顺着云生的目光同样看向白夫人,神色戚然:“对不起。”
那句对不起,却是对着云生说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生依旧头戴凤冠,那华美的璎珞流苏下的精亮双眸,此时却被泪水淹没。
模糊着泪眼她摇了摇头:“这,不怪你。”
这,又怎么能怪你。
悲伤,愤怒,还有那滔天的恨意,如壮阔海面上那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波波的涌向云生的心头。
令她的心,痛,悔,恨。
“你……见到凶手了?”云生压抑这内心情绪的波动问燃一。
因为方才,云生听到了窗户开合的声响。
燃一手中还握着长剑,他微微点头:“训练有素,两名女子……”
燃一话未说完,便被云生打断:“可是岳阳楼的人?”
对于云生的问题,燃一并没有惊讶,但却沉默了一瞬:“曾经是……若离他不会……”
云生蓦然转首,那幽深的眸子看向燃一:“带我娘离开。”
岳阳楼,生若离是楼主又如何?
毕竟,那里最初,是那个人一手创建,即便被生若离设法所夺,却难免不会有那见利忘义之人背信弃义。
事已至此,推就责任又有何用。
云生不怪岳阳楼,不怪生若离,不怪燃一、
她,只怪自己,为何如此疏忽大意,为何如此轻敌,为何被那虚伪的表象所迷惑。
那双幽深的眸子满含水汽,她看了看那依旧蜷缩着哆嗦着身子的白夫人,毅然转身。
“你去哪?”燃一担忧的问道。
白老爷的尸体前,云生脚步略顿。
白老爷胸前那一剑毙命的伤口,那有些干渴的血迹,像她身上的喜服一般,那样的炽烈而耀目。
“无忧,中了毒。”
“碰”的一声。
云生头上的金玉凤冠,被她一把扯下。
伴随着凤冠的叠落,上头还有一缕同时被扯下的乌黑长发。
凤冠落地,三千青丝如瀑般滑落。
一阵夜风吹过,那柔亮的青丝缭绕在她的眼前,遮住了那一对沁血般的眸子。
“哈哈”一声苍凉而凄怆更有些疯狂的笑声。
这笑声好似贯彻山川,贯彻九霄,贯彻人心……
燃一手中的长剑,紧了紧。
云生笑声未落,人却已闪身而去。
白家上下主仆几百口,一夜之间,横尸遍地。
富可敌国的白家,另无数人艳羡的白家,白日还曾人生鼎沸喜庆热闹不已的白家。
此时,这华美的府邸,成了一座偌大的坟墓……
……
匆匆而来的十一人,又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