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么,好好赔个不是,怎么这样大阵仗哟。”
翠芳紧咬着唇,脸色煞白。也不答金莺,也不看我,直盯着不远处的寺门,门是开着的,却没有香客,连个小和尚都没有。林子里风哗哗吹得格外响,一地落叶,在我们身旁飞旋打转。
“请人也有到寺里来请的?”我定了定神,想要拉翠芳过来,几个男人猛地把翠芳一拽,她踉跄几乎摔倒,引得金莺低呼一声,脸色也吓得白了。
我想从翠芳脸上找出些端倪,她不看我,眉头微微紧着,唇角却不以为然上扬,冷冷道:“他要做这些手段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太太请上香吧,下山的路不好走,我们老板吩咐了一会儿有车在山下接两位太太。”为首的黑衣人说着就要走,我抢在头里喝道:“站住!”
“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你倒是说清楚,你家老板是谁?叫翠芳去做什么?我也好知会明园的迟老板晓得呀。”
“哼……”他喉咙里一阵冷笑,打我身边一绕,踩着泥地,一行人自去了,哪里拦得住。
“宛芳~”金莺拉着我,心有余悸。我的心也沉了底,一时间空白的,绝无主意,私下里,把翠芳的客人想了个遍,也没个头绪。只好跟着匆匆下山,跑得再急也追不上前面的男人,待转出山林,直到山脚,只有一辆汽车孤零零停在空地里,车上,却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这算怎么回事!”金莺气得跺脚,我的心跟着她的脚步砰砰作响,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跑急了,凉的秋日,竟也同金莺一样,一头一脸都是汗珠。
山腰上的寺院已隐在层叠树林中,不见踪迹,只听见钟声远远传来,不绝于耳。
我回了家,连金莺也被我劝回去了。
一夜惊梦,不得安睡,混混杂杂到天明,只当昨日也是场梦,却是不待梦醒,外间电话铃叮铃铃一串响起,我心里乍惊乍慌,半晌,才听清话筒里金莺焦急的声音。
“宛芳,我一早挂电话到明园,那接电话的娘姨么半天拎不清的,又问迟子墨,说是回北平了,都没在这里。”
“那翠芳是谁带走了呀?”
“谁晓得,那娘姨同锯了嘴的葫芦一样,连个话也讲不明白喽。只晓得迟子墨么去北平有半个来月了,翠芳么,总是迟子墨一走就各处逛去,哪里见个人影的。问她最近都有些什么客人,她吱吱唔唔哪里拎得清哟。”
电话两头,两个人都沉默,却又都心焦。我按住心神,不知是劝她还是劝自己,“翠芳那么大个人了,做事总有分寸的,我这会儿出去明园问清楚,你要得空么看看到学校找那个白汉秋问问。”
电话那头,金莺一叠声应着已经挂了话筒,短而急促的盲音,像传不出去的心事,通道关闭了,通道两头的人,各自在自己的围城中乱作一团。
我换了衣裳,交代招娣几句,从家里出来,太阳照在大街上,外头明晃晃的,反倒有些不真之感。我不愿承认,这不真已经变作不祥,好象正视真相反而会让这不好的预感坐实。
太阳升起来,街上渐渐热闹了,那明园却是静悄悄一座死园般进入休眠。正经的客人还没来,待客的姑娘们还没起,只有上上下下的娘姨打扫着昨夜一片狼藉。问谁,谁都说不出翠芳的去处,那眉目躲躲闪闪,都像都有些隐瞒。
我按耐不住烦躁,声音渐渐大了。里外的姑娘们,还在自己房间里没出来,但透过窗格子,我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有笑的、得意的、恨的、担忧的,但都下了封口令一般,不曾透露一句半句。
这时候,才真正发慌!翠芳的事,我们不尽知晓,她的人,我倒是有几分明白——若真遇上事儿,她是不怕的,鱼死网破也无所谓。然则,我却无端怕了……每个窗户背后,仿佛都有一双洞悉真相的眼睛,世上都明白了,我和金莺却不明白。越是如此,越是心惊。十三少走后,只有翠芳同金莺,还算得上知交旧故。她也好,或者金莺,我们不过是一个看着一个活着,虽然各有各的苦处,究竟,还有个依傍。
“太太,这里一会儿要来客人的,要不,我叫车子送太太回去?”旁边的娘姨说话陪着小心,但语气是无庸置疑的,这边说着,那边已经有几个保镖走过来。
气急之下,我也没了主意,又想着去找金莺,又想着去问迟子墨的电话,又算计着谁是个靠谱有势的,可以帮衬着些……都没头绪,翠芳是被谁带走的也不晓得,是惹了谁也不晓得。这么一来,问错了岂不还害了她。
“等等!”临上车了,我忍不住开口道:“你家老板什么时候去的北平?”
送出门的是个保镖,也一般黑衣黑裤,无面表情直接就答:“上个月去的。”
我心里总有些点不破的疑惑,却找不出破绽,弯身进车那一瞬,错眼瞧见那保镖的手,在手腕处,露出一角纹身,盘旋弯曲的枝蔓,向袖里一折,绻成一团黑的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心里一动,昨天翠芳被人带走的那一幕陡然间清晰了……也是这样一只手,也是这么个黑影般的纹身,扯着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