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摸不起自己缺的,只听见桌上牌响,也无人讲话。
翠芳脸上笑意一直不散,拿眼睨着金莺,惹得金莺道:“你不瞧牌么,待会儿发错了可别怨。”
翠芳就势推了推身旁的金莺道:“我就瞧着你们家李树心倒是老实相,来了么只晓得你屋里坐的,也不同别个多讲一句半句。”
金莺瞅着我一笑,半低头道:“他那个人说句话也脸红的,出来么也是让你们取笑,所以我总不许他多说多讲。再说了,他和你们那些客人哪里比得上呀?除了老实点。我也想得开了,要像从前李从益那样,倒是少年夫妻了,行动如胶似膝,说话山盟海誓,又抵得了什么?”金莺说时叹了一句,“你瞧他现在还常领着那个舞女来明园里晃,往日情份一点也没有的,倒是这李树心么,穷是穷了,年纪也不小,我只看上他也肯替我花销,句句话都实在,也不肯背后讲黄明德坏话,这几样份上答应同他好的。”
她一气说了许多,脸上泛出平和淡雅之色,面容依旧,神色却比从前添了许多稳重。
我心里一忖,想着什么时候该请他们两个来家里坐坐才好。这边才一分神,也不看桌面,手上就发下去一张牌,自己都没看真,那边翠芳抢先喊起好来,一把抓住我道:“牌落不反悔,你这下可赔惨了。”
我们几个一瞧,方玉卿连连摇头道:“就差个二筒,发了几圈都不下来,你倒好,正撞上去。”
“这回加上前几轮,你今天可输我……”翠芳低着头算,一五一十加起来,伸开巴掌直嚷,“500块,你可不能反悔的!”
“这算得了什么?你也太小瞧我们宛芳了。”方玉卿拿手指着墙上的照片,那是我和十三少去照相馆拍的,放大了挂在墙上,两个人都绷着个脸,像是紧张又像忍笑,照过了再回想当时究竟是怎么个情绪,只是想不起来。人变成一张纸,怎么看也有些隔阖,却还是挂在墙上,也像小户人家的温馨。
“人家现在又有婆家又有娘家,别说五百,就是五千、五万,现也拿得出来。”
“你又乱讲!五千、五万你倒拿出来我瞧瞧呀。”我嗔她一句,玩笑道:“连五百也没有的,只好欠着了。”
“那我不管,你要拿不出来,我找袁少爷要去。”没料到翠芳竟有些着急,将手边的牌一推,埋怨道:“叫我们来打牌么,可好耍赖的呀?又不是什么大数,怎么就没有了。”
别说我,就连方玉卿、金莺两个都吃一惊,面面相觑,金莺笑劝道:“宛芳一句笑话,你怎么当真呀?”
“牌桌上有什么笑话?输就输、赢就赢,也能讲出个笑话来?”翠芳不依不挠,情绪突然反常激动,站起身就要走,“你这里拿不出来,我问袁一夫要去。”
方玉卿一把拉了,慌忙道:“这是什么话,打个牌凑个趣,别讲宛芳拿得出来,就是真拿不出来,五百块,撑死了一件狐毛大衣的钱,你还真管她要呀?”
金莺与我交换个眼神,两人也不由得起身,我赔笑道:“原是我的错,让你们来又说些不开心的。”这边讲着,那边唤宋妈道:“宋妈,去把我的包拿来,再让小四儿去外头买两件汤水,坐得久了,喉咙里干。”
宋妈踅进屋,又扶墙出来,拎着个包,问我道:“太太,家里还有咖啡呀,你要什么汤水。”
“冰糖银耳、红糖荔枝、甜咸豆浆……管它什么,一样买些来。”我胡乱应着,伸手接了包,就往包里掏钱,宋妈嘴里咕哝着,踅去吩咐小四儿跑腿,翠芳仍站在原地,气不消,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撇过一旁,冷声道:“不是为了钱,就为你们玩么玩,总要有规矩的,怎么连规矩都没了,说出来让人生气。”
我满口应承,取出几张票子来塞在她手里,“是我的不是了,尽说旁人,也不晓得看看自己,还是这么个沾前不顾后的莽撞性格。”
翠芳将那钱接在手里,为争面子,口中犹在埋怨,“说起来你是莽撞,从前沁芳在的时候,多靠着沁芳,后来沁芳不在了,又有个十三少。只是谁靠得谁一辈子,你没个算计么,可是连我们也不要算计了?”
听她这么讲,我心里也来了气,究竟她是客,我是主,不好发作。金莺却忍不住讲出来,“都说谁也靠不得谁一辈子,你又是什么硬的,能让别人靠?这里柳晓儿才吃了亏,你么又上赶着去了。”
“赶什么?你倒说说清楚,我赶着谁了?”一语不合,翠芳几乎当场就要翻脸,当着方玉卿的面,强忍一口气道:“我一没姘戏子,二明园里都是自赚自钱,交了公了余下的都是自己的。我又没卖身给那迟子墨,也没耽误了生意,怎么样了就值得你们替我操心?倒是你们自己,别以为现在千好万好,转过头来,谁还能一辈子长久?说起来都是自欺欺人,怎么见得我就注定像柳晓儿那样吃亏了?”
方玉卿不懂这话,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也不晓得从哪儿劝起。我和金莺压着火,也不好把事情挑明。况且翠芳和那学生未必真有其事,我倒弄得不晓得从何说起,还是金莺道:“姐妹一处玩个牌,讲几句闲话你又多心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