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30日,是我们留校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晚我们就得卷铺盖离开,无论我们找到工作与否。
没找到工作的同学还须将自己的户口带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为了表示对学校冷血的不满,一部分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同学将大一新买的被褥拆开,把棉絮撕成一片一片,撒向校园每个角落,制造了2008年的第N场雪。
四年过去了,原本雪白的棉絮变成了花白,上面记录了理工科学子1000多个夜晚辛勤忙碌的身影。
我穿着裤衩,把冷水一桶接一桶地淋过头顶,明天我将作为一个标准的职场新人迎接崭新的生活。
床边整齐地摆放着叠好的衬衣和西裤,紧挨着的是领带、皮带、皮鞋、袜子,这都是孟菲给我准备的。
我跟孟菲说我不爱穿这种风格的衣服,没必要花这么多钱给我买这些,孟菲说花不了多少钱,买衬衣送领带,买西裤送皮带,买皮鞋送袜子。
我惊讶于孟菲的精打细算,这是怎样的一身行头:纯白色的衬衣上YOUNGOR标识绣得非常精致,搭配白蓝相间的斜条纹领带,深蓝色的西裤给人感觉再胖的人穿上它都会看起来身材修长。皮鞋表面镶嵌的法国鳄鱼异常傲慢,相比起来,皮带上的鳄鱼就显得富态很多。袜子是纯黑色的,她不喜欢男生穿皮鞋搭配白色或者红色的袜子。
试穿的时候孟菲边帮我整理衬衣边打量我说:“像,真像!”
我疑惑地问她:“像什么?”
她带着满意的笑容说:“像职业经理人。”
“没看出来。”我满不在乎,“我觉得这行头就是一卖保险的。”
孟菲“扑哧”一笑:“去你的,你要是愿意卖保险我也不嫌弃你,不过现在卖保险的可都是成功人士,你还不一定卖得好呢!”
“我要是卖保险肯定是金字塔尖上的人。”我不屑一顾。
“行,塔尖上的人,赶紧收拾行李,我等着你早日带我一起迈向幸福的小康生活……”
第二天清晨,八点没到太阳就已经升起,有点闷热。
我穿戴整齐,即将离开生活了四年的校园,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我和孟菲美好的回忆。
走出校门的一刹那,孟菲忽然停住脚步,眼眶湿润地回望着这所大学,从大理石雕刻的校牌到花圃前基石上的校训,从眼前的教学楼到远处的宿舍楼,喉咙哽咽。
我猜孟菲此时此刻心里想的一定是要谨记校训的精神,她要带着这八字箴言去实现人生的理想,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她确实做到了。
公司的大巴已经停在学校大门口,辅导员在跟每个同学一一道别,说些鼓励的话,希望大家能够事业有成,感恩祖国,回报社会。
张思远把辅导员拉到一边,给他点了支烟,然后也给自己点上,聊得火热。靠!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
都说人大学毕业后会有很大变化,看来张思远的变化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我把行李推进大巴行李箱后走了过去,说:“聊什么呢?”
“聊你呢!”辅导员推了推眼镜。
“我有什么好聊的。”
“聊你找到这么好的老婆,多让人羡慕。”
“是啊,也不知道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孟菲就看中了你。”张思远接过话,说完顺手递支烟给我。
我想如果一个人得了便宜再卖乖就太欠了,就应和着说:“是啊,是啊!我有福。”然后用手臂挡住张思远伸过来的手,说:“最近鼻炎犯了,鼻子堵得厉害,不抽了,你不是不抽烟吗?”
“都大学毕业了,也该有所改变,工作的时候用得上。”张思远吸了口烟,没吞进去就直接从嘴巴吐了出来,动作看起来还很生硬。
我只有在新陈代谢的时候才会感到烟作为一种生活必需品特别用得上,他能把抽烟和工作扯到一起,看来档次比我高得不只一点点。
“刘易,你跟人张思远好好学学,别每天不务正业,现在你们是同一个起跑线了,你可要加油!” 辅导员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我哪能跟他一个起跑线,他可是带着一身光环毕业的。”
“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输给你了。”张思远将烟头弹得很高。
“多少文艺女青年喜欢你,你看不上别人怎么办,要求不能太高,合适就行。”我打趣地说道。
“你家孟菲就挺合适,你问问她有没有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给我介绍介绍。”
辅导员打断我们,说:“思远,你还惦记着孟菲呢!社会上条件好的女生多的是,有你挑的,你别老在一棵树上吊死,换别的树多试试。”说完转向我,“孟菲人呢,今天怎么没见着她?”
“喏,那儿呢!”我扬了下头,辅导员和张思远顺着我头指的方向望去,孟菲坐在前排靠窗的位子,正和丁爽绘声绘色地聊着什么。我们望着她的时候她正好也看到我们,会意地笑了下又把头扭向丁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