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写你的论文去!”顺手抓起桌上报纸扔过去,老妈笑骂,“你看你姐姐都在国外念出了博士,你念个国内二流大学、还要推迟毕业!你姐姐回来,看不骂死你?”
躲着母亲掷过来的报纸,弟弟抓着牛奶扭身子,笑:“哪里,姐姐最疼我……”
仿佛看着另一幕人生戏剧,泪水忽然从女作家眼里滑落。萧音静静看着窗子另一面的空间,看着十年未曾见面的亲人,忽然喃喃:“我要回家……辟邪,我要回家。”
辟邪的手一震,窗子重新关上。一切都消失了。
这三扇不能打开的窗子,连接着不同的时空,只有神袛的手才能打开——第一扇、也就是艾美无意打开的那扇,直接连着外面的同一时空;而第二扇,则通往同一时间里的任何空间,无论是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浮现在面前;而第三扇,则是能回溯和跳跃于任何一个宇宙时空的轮回之窗,连接着千年覆灭的云荒世界。
那么多年来,萧音就是从第一扇窗子里看外面的世界,从第二扇窗子里得知家人的音讯,也从第三扇窗子里看着云荒的一切、编织着梦幻的王朝。
她生活在这样一个扭曲诡异的时空裂缝之中。
“所有的我都可以不要:名望、利益、地位……‘沉音’所有的一切我都不需要,我要回家。”定定看着那一扇关上的窗,萧音脸色苍白,梦呓般地喃喃,“辟邪,那时候我很蠢……十八岁的时候,我被你摆到我面前唾手可得的名利财富迷住了眼睛。可现在,我要回家。我好累,我要回去吃明虾。”
辟邪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你觉得,当初我骗了你?”
“没有。我从不指责你——那个契约的权利和代价,你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萧音微微叹息,试图挣扎着坐起来,“那时我年幼无知,不清楚这世上什么东西才是真正重要。——事实上,如果回到十八岁,我还是会和你签这个契约……”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在苍白脸上一闪即逝:“因为很高兴能遇到你,哪怕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萧音从藤椅上坐起身来,转头看着辟邪,忽然再次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没有。”男子平静地看着她,回答。
萧音的手指压着太阳穴,轻轻吐了口气,抬头看着客厅里的挂钟,下了一跳——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记得送那个小姑娘艾美出门的时候,还不过六点吧?她一声大叫,转身拿起了笔,一手急急铺开了稿纸。
“辟邪,辟邪,快给我念昨天写到了哪里。”她一边胡乱把长发扎上去,一边对着助手叫嚷,“糟了,只剩下一个小时不到了!我今天还没写一个字——这回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让非天那家伙抓狂去也罢了;可是伽蓝神庙里的长老们接不到我今天织的梦,云荒那些人新的一天怎么过?一过凌晨、昨日我编织的梦之卷就用完了!”
翻着大堆的稿纸,萧音的眼神转成了工作时间特有的狂热,完全忘了是对神袛说话,只是吆五喝六的支使辟邪:“泡咖啡,泡咖啡!把灯全打开啊,这么黯我都要睡着了!”
然而,辟邪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她,一动不动。
“怎么?”刚铺开稿纸的萧音诧异地看着助手,“你想罢工?你都罢工,我真的不写了啊!我不管你的云荒了啊。”
“你写写看?”辟邪忽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算了,别勉强。”
“怎么?你真以为我脑子坏掉写不出来了啊?”萧音白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时钟,虽然没有写东西的感觉,依然强自按捺着心绪、低头看昨天写到的那一段。
“雨季过去后,帝都进入了干燥缺水的季节,潜渊水库中的水只剩下满水时期的三成。南方的敌国奸细在此时潜入帝都,经过周密的计划,六月七日深夜,帝都内六处同时起火。水龙队无法扑灭那样大而密集的火,火势直到四日之后才被遏制住……”
——奇怪,这一段的笔迹,明显不是自己写的。翻着最后一页,萧音陡然明白过来:哦,这是那个叫做艾美的小姑娘,下午在纸上留下的涂鸦。
“哦,写的还不错的样子嘛。”她笑了一下,拿起笔在稀疏的行间插入一些句子,修改着那个女中学生写的段落,一边沉吟着如何保持大的架构不变的同时、丰富和细化人物的言行举止。
然而刚一开始思考,脑子就裂开一样的痛起来!
那种刺痛是激烈而迅速的,仿佛一根长长的钢针一下子从太阳穴贯穿了整个脑颅,将她刚刚浮凸的所有宏伟蓝图全部凝固成一片空白。萧音刚写了几个字,手中的笔啪的掉落,忽然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将额头撞向书桌。
“沉音!沉音!”显然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辟邪早已走到她身边,立刻从身后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同时一只手迅速摊开在桌上,挡住了她额头撞落的方向。
“沉音,沉音,镇定一点!没事的!”萧音的额头重重撞在辟邪手背上,然而他根本不觉得疼痛,只是抓紧了怀里挣扎的女子,将她苍白的脸埋在自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