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蓝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无数条蛇包围住,有几条蛇闪着碧绿萤光,嘶嘶吐出殷红舌信,并不停咬她的胸口,那种痛感与冰冷恶心的感觉实实在在,挥之不去,她惊醒过来,爆一身寒粟,现实中仍觉着身上哪儿都痛似的。心里怕,推熟睡中的怀建军,“喂,醒醒。”
怀建军迷迷糊糊,“怎么了?”
常蓝带着梦中余悸,“我做了个特瘆人的梦。”
怀建军眯缝着眼睛,神智未清,埋怨,“做梦就是做梦,又不顶真的,你把我叫醒干啥啊?”
常蓝再推他,“别睡别睡,跟我说说话,我不是烦吗?”
怀建军老大不情愿,坐起来靠枕头上,“那你说吧,你都烦什么?”
常蓝没察觉到丈夫的不耐,自顾自磨叨,“其实老李要回来咱们也没啥理由拦着,不过,我就是咋琢磨咋别扭,你说他见过青儿没?”
怀建军漫不经心,打哈欠,“真见了又能怎么样?这十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怕青儿咬你不成?”
咬我?常蓝没来由的打个激灵,胸口隐隐生痛。常蓝倒不是怕儿子咬她,是怕~~她一时也理不清楚。哦,说起来青儿和春儿可有段日子没回家吃饭,前两天还同时告了一天假,这可绝无仅有,一般都是青儿在公司,春儿在外面交际应酬,怎么最近改工作策略了?哥儿俩个忙啥呢?
翌日,常蓝对助理陈嫣旁敲侧击,“最近你们吃喝玩乐四人组找着什么特别的餐厅没?也介绍介绍给我,让我这老太婆尝个新鲜。”
陈嫣可是好些些天没跟怀家兄弟和张浩一起出去玩儿,她自己也清楚,泰半是计然和计真姐妹的关系,他们这四人组算是拆伙,她在那兄弟三人心目中的分量,始终只不过是朋友而已,无法再进一步,不能与计然相提并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更可怜的是,她知道常蓝可能会对计然和系青之间横加阻挠,还得在常蓝面前给他们兄弟打个掩护,并不说她这些日子没跟他们混在一处,笑道,“也就是那几个地儿,没啥新鲜的,都懒得出去玩儿了,还是宅在家里舒服。”嘴上这么说,甜姐儿心里不无哀怨,是不是因为遇见到怀系春,她在爱情里的好运便到此为止,尽数用光?她和他之间,再无可能了吗?
这孩子说谎~~她的惆怅写在脸上,和青儿出了问题,还是和春儿出了问题?不过,常蓝不会说破,老江湖有老江湖的路数,附议,“可不是,这世上有意思的去处也就那么几个,拥有的太多,可追求的也就屈指可数……”
不对劲儿啊,她得弄清楚这两儿子在干嘛?
中午,常蓝想约系青吃饭,见儿子搭电梯进停车场,她尾随而去,是打算意外出现,跟她家青儿开个玩笑。谁知下到停车场,却见系青忙忙开车走人,常蓝也没用司机,开自己的车跟出去。
其实没跟多远,至系青公寓楼下为止,常蓝以为儿子是要回公寓?寻思,要不也上去看看?话说她很少过来关心一下两个孩子,有点儿歉疚感。常蓝这头没歉疚完呢,眼角余光瞄到街边快餐店,惊骇~~明净的落地玻璃窗后,靠窗位置,系青系春端坐桌前,正等上菜,俱眉目含笑,心情甚好状。不过,常蓝惊的不是两个孩子的笑容,而是桌前俏立的那个女人,计然?!计然?!!她似重生的冤魂,惊得常蓝气哽在喉,几乎晕厥。闭上眼睛,稳稳心神,力持镇定,常蓝没惊动谁,悄没声儿把车开走。
需要先弄清楚,青儿见过李师傅没有?
常蓝拨通李师傅的手机,“老李,哪天得空出来聚聚吧,你也见见青儿和春儿,他们常提到你呢,”常蓝语意亲厚,无懈可击,“哎,那两个臭小子长大了,跟小时候也不一样了呢……”
老李期期艾艾,“哎哟,谢谢您,不过这几天忙着跑医院,真不得空儿,哪天我们全家请董事长一家出来……”他们见过了~~以常蓝对李师傅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惯在她面前撒谎。不紧不慢,语气里带着合适的诚意,常蓝与李师傅再客气两句,即收线。
翻出名片盒,常蓝找一个专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打探消息,以此谋生的闲人的联络方式,她得知道计然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年来,她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存活?
象所有三十岁的,有独立生活能力的男人一样,怀家兄弟并未察觉他们好几天没陪爹妈吃饭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知道他们的妈妈会为此介意,忧虑。这天,兄弟二人的全部重心放在同学会上。时值五月春暮,气候宜人,花开遍野,这季节,老同学们出来聚聚,叙叙,无疑是个好主意。
聚会地点放在计然打工的快餐店,点子张浩出的。
数日前,春儿一早如厕之时,他哥把他那只暴响的手机丢给他,春儿半梦半醒间接听,对方一口贼牙碜的英文,“嗨~~宝贝儿,你在哪儿?”
春儿正闹起床气,眼睛闭着,口齿不清,“我在你女朋友的床上。”
对方换中国北方土著的通用国语,“落伍了吧?老子都改交男朋友啦。”
还挺悍?!春儿清醒点儿,“操,你他妈谁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