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然一直没退烧~~将近四十个钟头了,计真恓惶难安,这样下去,姐姐是死定了。可是在这种高烧不退的情况下被拉上手术台,风险也很大很大,所以~~
计真也快急出心脏病,她白着张脸,挂两只黑眼圈,有气无力坐在急诊办公室。见周大夫进来,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截浮木一样,“老师,我该怎么办?
周大夫撇撇嘴,摇摇头,没言语。
计真恼火,带着点儿哭腔,胡搅蛮缠上了,“师傅你之前不这样,你都安慰我,跟我说我姐会好的。”
周大夫给学生倒杯热水,默半晌,“小真,你姐从医院这么进进出出,也好些年了,好好坏坏,咱们也看过不少次了,不过这次~~”周大夫又摇摇头。
计真不吭声,硬忍着眼里两汪泪不淹下来,好像这么忍住了,计然就还有一线生机一样。
周大夫从他抽屉里掏出个笔记本,说,“有个人,你姐可能会想见,你去找一找,好歹见上最后一次,也算是了件心事……”
怀系青?!又是怀系青……阴魂不散……
这家伙到底想纠缠她姐到几时?连周大夫这边都不放过?讨厌的是她这位师傅也不靠谱儿,管的也太宽了吧?这种电话号码留好几年干嘛?
计真百般不情愿,心情坏到极点,拿着周大夫给的电话号码,琢磨,真的要去找怀系青吗?她不乐意找~~不过,其实也很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人?让姐姐这么惦记着?问题是,若找到了,今后姐姐和他会不会又牵扯到一起去?再有纠葛,也太对不起死去的爸妈了吧?纠结~~计真再瞅瞅病床上的计然,她脸上的颧骨因发烧而呈现病态的红色,呼吸短促,气若游丝~~姐,还有今后吗?
察觉到计然眼皮动了动,小真立刻凑过去,“姐?姐?”
计然缓缓睁开眼睛,神色迷惘,“妈,外面下雨了吗?”
计真傻傻看着她,机械作答,“没。”
计然蹙着眉头,“我再睡会儿,妈,一点叫醒我,我约了人。”说着话,偏过头,便又睡了。
这是发热导致的幻觉,不知道她在梦里,回到了哪一年?姐见到爸妈了,好幸福,计真已经很久没见过爸妈了,即使在梦里,也没有!靠回到椅子上,计真深深叹气,姐姐曾经约过,念念不忘的人,该不是怀系青吧?怀系青~~未了的心愿~~
左思右想,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计真,末了,掏出枚硬币~~且看天意。是字,不打电话,是花,就去找人。
硬币抛出,接住,细看,花,唉,天意!
按照多事先生周大夫提供的,分别高中学校和怀系青爷爷奶奶家的电话号码,计真先打给学校。找怀系青字条里交代的联系人,韩老师和顾老师。对方先是说,那里没有韩老师和顾老师。后来又帮计真去打听了一下,确定韩老师和顾老师倒是有,但皆已离开多年。
那,只好找怀系青的祖父母。忐忐忑忑,计真拨通电话,哎,如此惊动对方家长,可不要惹什么麻烦,这节骨眼上,不能节外生枝啊。
接电话的是位老奶奶,言语清晰,态度亲切和蔼。计真托辞自己是怀系青的大学同学,因为出国一段时间,和许多旧同学失了联络,这次休假回国,想和大家见一面,所以才冒昧打扰的。
怀家奶奶说,她家青儿也出国了。估计是很惦记孙子,还抱怨,“你说你们好好的家不呆着,都出国干什么呢?”
啊?那家伙也出国了?糟糕,姐姐不是见不到人了吗?计真挠头,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有点失落,还有几丝庆幸。漫不经心回怀奶奶,“出国学习人家更多的先进技术,好报效国家。”
这种很有点作秀性质的言论好像还挺对老人心思的,怀奶奶在那边乐,“这话青儿也说过。哎,闺女,你和我家青儿还挺有共同语言哪。”
计真这边白眼翻的~~狗屁共同语言。嘴里应付,“以前挺聊得来。”正琢磨要不要挂断,忽听怀家奶奶极热心道,“那我告诉你青儿在纽约的电话和手机号码吧……”
哦?可以直接联系到怀系青?太好了~~
国际长途,计真拨过去。但是,纽约怀系青的寓所,只有一通斯文有礼的电话录音,分别用中文和英文说,“近日去东非旅游,不在家,有事请给我留言。”
而手机则一直无法接通,总是不在服务区。
希望他被狮子吃掉,计真火大地诅咒,希望他成为鳄鱼和犀牛的午餐!
诅咒归诅咒,她该如何了姐姐的心愿?
依旧守在加护病房,医生和护士都说,搞不好,这一夜,人熬不过去呢。计真很累很累,但是不敢睡,她睁着干涩的眼睛,目光不曾稍离姐姐。好心的护士劝她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计真只是摇头,她好怕,怕过了今夜,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后半夜,计然醒来一会儿,倒比之前醒来那次显得神智清楚些,看妹妹,“你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都没好好吃饭吗?”
计真强笑,“现在流行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