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再交代,“李师傅已经离开了吗?”
“嗯,走了,说过段时间可能会带老婆孩子去海南玩儿玩儿。”
“那就好,”怀建军叮嘱,“尽量别让两孩子接触到他们。还有,暑假不用特别看着青儿,他爱咋折腾咋折腾吧,他找不到人的,找到了也没用。”
“我知道,”常蓝结束通话,“我还得去厂里看看,你注意身体,别把酒当水喝,当你还是毛头小伙子……”
常蓝听老公的话,暑假没怎么管青儿,让他爱咋折腾咋折腾。
怀家兄弟这个暑假依然是补习为主,作息时间倒不比平时那么紧张。系青有稍微宽松一点的时间找计然。他骑着他的烂单车,顶着烈日炎炎,跑遍这个城市的大小医院,无果,计然在这个城市蒸发了。
一个暑假,怀家爷爷奶奶,瞅着大孙子,每次来,都好像会更瘦一点,更黑一点,更忧郁一点,心里的难受,都不是心疼两个字能形容的。
有一次,下大雨,青儿背着背包骑着单车,淋个浑身透湿,如每个周末那样,来陪爷爷奶奶吃晚饭。那天,春儿引吃多了冷饮闹肚子,加上雨实在大,没过来,电话里跟爷爷奶奶告个罪。而青儿趁着春儿不在,问奶奶,“你知道爸妈把计然藏哪儿去了吗?以前,春儿在,我不好问,不想我的事儿再连累他。今天,春儿不在,奶奶,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青儿这一问,两位老人是真伤心,“青儿啊,这事儿咱们确实不知道,但凡知道一点儿半点儿,不会不告诉你的。咋说,你也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哪儿能眼看着你到处找,明知道也不说呢?”
怀爷爷跟着劝青儿,“你也不能怀疑你爸你妈把那丫头藏起来了吧?他们是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不至于藏人啊。”
那就是说,小然真的人间蒸发了?系青蹙着眉头,眼睛盯住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的新闻,一语不发。他能找到她的信心,在日渐增多的失望里,点点被凌迟。而不知身在何处的她,竟然,也从未来找他。
这些日子,在那间看过日出的凉亭,在那所被世界遗忘的电影院, 在广场附近的书城等等地方,系青一一找遍,等遍,都未见过计然一丝踪迹。他甚至已经开始冒昧地问一些店铺的小老板,或者过往行人,有无见过一位头发短短,眼睛大大的女孩儿?
大部分人反问,“有照片没有?看过才知道是什么样子,光靠说的也不准啊,短头发大眼睛的女孩儿多了去了。”
系青这时也才醒悟,他甚至都没有计然的相片,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没有留下任何物品,可以用来怀念。他去问常蓝妈妈,那间租屋里的书本器具都哪里去了?常蓝淡淡道,“我叫人找个收破烂的来都卖了,卖了几块钱我也没要……”
系青无言以对。无可厚非,他珍若璧宝的,在他人看来则可弃若敝屣,他可以要求别人爱计然,如他爱她那般吗?那个病弱的女生,只活在他一个人的记忆里吧。
他深爱的她哪儿去了?她不要他了吗?她说过不放弃他是假话吗?她怨怪他们之间的一场相爱吗?她恨他吗?
计然,如果你恨我,我要你当面说给我听,不许逃!!!
所以,系青继续找计然,继续堕落……
这个夏天,怀奶奶早上在水池边洗衣服的时候,常常想起,她的大孙子曾经在这个地方,帮家里人洗衣,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那些清凉的水花,和青儿的笑脸,滴着水珠的头发,还有他的年青与快乐,都在夏日早晨的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怀奶奶想,那样子的青儿,温柔敦厚,妥妥当当的青儿,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吧?年轻,就是那么几年的事儿,过去了,就没了,何况,总是会过去的。
怀爷爷鼓捣着家里的老式唱机,试一张旧胶片,老越剧的唱词,隐隐约约,“紫鹃啊,妹妹的瑶琴今何在?紫鹃答,琴弦已断休提它……”
琴弦已断休提它~~老人家洗着衣服,在夏日早晨的太阳下,老泪纵横。
这个夏天,春儿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的生活再没出过错,中规中矩,已经很久很久,没带着他们班的气氛,high到大“牛市”。失去一群死党的怀系春,原来也只是个沉闷的普通高中生而已。在这个夏天,话题人物怀系春和风云人物怀系青,归于沉寂,人们需要新的话题诠释新的风云变幻,怀家兄弟的话题性和风云程度,皆已过气。
于是,当春儿一个人坐在乒乓球台不远处,曾经热闹,如今冷落的,高低杠上的时候,没人知道这个男生是谁。
也不是,曾经的敌营女生还记得他,“怀系春,吃不吃冰激凌?”
春儿拒绝,“拉肚子的人吃什么冰激凌?”
“你又拉肚子了?”苹果脸的女孩儿笑起来,依旧甜到出汁儿,“你还记得上次小合唱,我们比赛吃东西,结果全吃坏了肚子的事情不?”
春儿记得,但不想在这个女生面前承认他记得,翻眼睛,瓮声瓮气,“谁记得那些无聊事儿?”
“可那天演出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